江玉堂顶着卫青梅探究的目光,淡定地用帕子擦了擦干净的嘴角,圆了回去。
“打听一下,不难知道。”
“噢。”你还打听了。
卫青梅疑惑:“今日这顿饭做得很地道,我用得很开心。话说,你也是颖镇人吗?”
“不是,但我曾经路过,所以记得这个味道。我想你会喜欢。"江玉堂说谎的时候面不红心不跳,浑然天成。
卫青梅小口小口地喝着冰镇过的果饮子,感叹:“确实,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家乡菜了。别的脚店或者酒楼打着颖镇的招牌,味道差强人意,勉强能吃。远不如这家。”
她举杯敬他:“多谢,这顿饭是我这几个月吃过最好的。”
“小事一桩,你吃得高兴就好。”江玉堂回敬一杯,果饮下肚后皱了眉。
这也太冰了,好像还放了酒酿。
他记得她有个胃不好的毛病。
“入秋了,肠胃不好的人,凉的东西要少喝。”他默默提醒她,说罢吩咐小二,“跟后厨要一碗热的红豆汤给这位小姐。”
卫青梅恋恋不舍,双手环握着杯子,她酒量浅,一喝就容易上头,刚刚吃了半天,已经被她喝得差不多了。此刻语气微醺,耳垂红红的,像一颗饱满的莓果。
面前的少女早已脱去稚气,眉眼成熟而妩媚,安静地望着你的时候,像一颗肆意生长、勾人下坠的藤蔓。
江玉堂被迫避开她的眼神。
“大夫说我脾胃虚,生冷的东西要忌口。以前有个人会管着我,提醒我不能用什么。现在没人管我了。”卫青梅单手支着下巴,手肘撑在桌子上,另一只将杯子倒过来,干干净净的,一滴都没有了。
做完这个动作后,笑了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江玉堂知道她在说谁,也知道自己又多管闲事了,故意避开话题。
“看来你身边的下人不够尽心,只知道让主子放纵而不劝诫,该罚。”
卫青梅目光涣散,缓缓地摇头:“我不让她们管我,不是她们的错。能管我的人,他才不是下人呢。你不许这么说他。”
她好像真的醉了,说话时带着少时的习惯,不自觉带上一点尾音。
挠人耳朵。
江玉堂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让她别喝了,自己倒是一口接一口。
可惜酒味不醇,喝的不尽兴。
红豆汤上来了,卫青梅面前的果饮子被他换掉,人有点不高兴,撇着嘴。
江玉堂想问她,是不是馋猫?但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合适。
他拿什么立场说呢。
恶意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
他突然向她坦白:“面见陛下时的文章,是我亲手写的。”
卫青梅不懂他为什么要提这个,眼底流露一丝疑惑。
“但父王身边的谋士帮我润色过。所以陛下的夸奖,我受之有愧。”
这可是欺君之罪。卫青梅没想到眼前人这么大胆,这都敢跟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说。这么信任她吗?
“你跟我说这个,不怕我泄露出去,出卖你吗?”
“你会吗?”江玉堂反问。
卫青梅摇头。
损人不利已的事,她才不做。
“我只是想说,我没那么了不起。博远比我强,你下次可以直接这么说。"说完,自己觉得这话酸溜溜的,但对面的人好像没发现。
他其实不想这么说。
他想光明正大地告诉她。皇家的孩子大多四五岁就启蒙了,但他十岁上才开始识字。只花了十年就追上来。
他其实已经很努力了……
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
对面的卫青梅想起来,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以为他是来算账的。算账前还特意请人吃饭,真是个好人。
“我跟表哥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
卫青梅半恼半羞,这人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啊!
"我只是在安慰他。"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我知道。但我出自边地,没受过好的教养,确实没有他好,你说的是事实。"江玉堂让小二上了一壶酒,一口闷了一杯。
赵博远被戴上天之骄子的高帽,江玉堂何尝不是陷在外室子的枷锁中。
卫青梅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一晚上劝完那个又劝这个。
“文章虽然有人帮忙润色。但也是你自己写的。陛下不是还问了你律例吗?这些都要你自己熟读加以理解,别人可帮不了你。表兄不该妄自菲薄,你也是如此。”
“你在安慰我?”江玉堂举杯的手悬在半空中,不喝了。
“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
一个两个天之骄子都苦兮兮地抱怨,她一个家里无官无爵位的老百姓还得反过来安慰他们。卫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