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司月没料到江池云会主动来问她,半晌才答道:“我做不了官。将军昨日才说过,我不是做官的料。”
如果正式入朝做官,就得查祖籍验正身,她现在虽然已经习惯怎么装成男人的样子,但是到了验身这一步,却是怎么也做不了假的。
“不过,我也不想继续做一介布衣平民,”霁司月话锋一转:“或许,我可以和将军一样,投入太子殿下麾下,成为一个没有官职的幕僚。”
“你如此打算?”江池云虽是问句,却带着意料之中的意味。
霁司月点头,要扳倒张洛和林修,又不能暴露女子身份,这是最安全也最有效的一步。
“知道了。”江池云不再看她。
“那……到时候将军可要为我在太子那多美言几句。”霁司月想着话都说到这里了,不如求江池云个人情,将来在太子跟前儿说起话来也更有分量。
她倒是小算盘打的挺好,江池云又好气又好笑,淡淡说:“司大人这一路上的本事我看在眼里,定会好好为你说道。”
霁司月觉得江池云话中有话,似乎不是她想要的那个意思,一脸狐疑的出去了。
而后几天,先是武亮从京城回来,绘声绘色的讲着如何亲手把肖鼎等人带到了刑部大牢,那个太守余崧如何尿了裤子;随后就是京中对肖鼎的审问正式开始,加上江池云随后附上和肖鼎有暗中往来的名册,这其中牵涉官员众多,霁桓不放心刑部单独审理的公正,叫了大理寺和督查院一起三司会审。
肖鼎是个嘴硬的茬,他被江池云废了四肢,宁可放弃坦白从宽的机会,也要咬着牙不让江池云清肃官场的目的如愿。
但是余崧的嘴却和裤腰带一样,一扯就开,把这些年在榕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肖鼎做过的事抖落得一干二净,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也是女儿在肖鼎手上,迫不得已才配合肖鼎。
有余崧做证,关于走私南货的和贩卖私盐的案件审理得很顺利,大理寺顺势重启了对早前京中发现的榕州夫妇尸体一案,但这一次,每每大理寺卿要就此提审肖鼎,刑部尚书钟岭便会借口百般阻挠,或抢先提走肖鼎去问些早已盘问清楚的事情,或直接插嘴大理寺卿的审问。
本就看刑部不顺眼的大理寺直接将钟岭模糊办案的态度告上督查院与朝廷,霁桓当场命钟岭回避此案,交由刑部侍郎代理。
之后,对肖鼎的审讯速度则快上了许多。
刑部侍郎被钟岭压在头上多年,好不容易得了这次机会,几乎是逐字逐句的从肖鼎的口供和江池云提供的时间名单上去核对,抓住钟岭的嫌疑挖地三尺,真叫他发现了钟岭私下收受肖鼎赠送的珠玉美妾的蛛丝马迹,随即又顺藤摸瓜,牵扯出了平日和钟岭关系密切的户部、礼部官员也都和肖鼎有所联系,而这些官员在朝为官时向来都是丞相一党的。
这下,一个武将在边关敛财的案子突然演变成了丞相结党营私、揽权纳贿的大案!
三司呈上结案卷宗的那天,霁司宸也撑着病体一起上朝,他身中数刀伤口还未痊愈,霁桓赞赏他心系朝政,特在大殿上赐座。
朝堂上,张洛面对弹劾巧舌如簧,着意为自己开脱,讲到激动处还不忘将过去自己掏空府上俸银为国赈灾的事情又拿出来说了一遍,希望霁桓顾念旧情,相信他这一回。
但是论感情牌,他又怎么赢得了浑身是伤,至今还需要人搀扶才能行走的霁司宸呢?
针对张洛的辩解,霁司宸一一反驳,他气血两虚,声音不大,但是胜在有理有据,倒是比张洛的声嘶力竭模样更让人信服。
张洛气的头爆青筋,偏偏霁司宸不与他正面碰撞,只做出一副心怀天下的忧愁模样,对张洛进行含沙射影,倒让张洛有力没地方使,无法直面回击。
此刻他恨得牙痒,如果江池云按照他的设计带兵回京,那么他还可以用党争构陷为由,让霁桓不要全然听信霁司宸的,但是,但是,为什么江池云没有回京?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让他走到这个境地。
张洛急火攻心,在朝堂上一头栽地——气背过去了。
太医上来救治的功夫,霁司宸趁机向霁桓请命,表示彻查张洛的同时,也要好好清点一番张洛曾经的学生们,比如林修等人是否有牵涉其中。此外,肖鼎犯下重罪死有余辜,但是被他强娶的民女却是冤枉,尤其是父母还被暗中杀害的芮珠,实在可怜,希望皇上能饶恕她们的连带之罪。
霁桓表示,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太子定夺即可。
霁司宸郑重领命,然后趁热打铁,提起了南蛮的安置事宜。
现在新榕州太守已经走马上任,南营总军也有了初步人选,榕州正面临新官上任秩序重建的阶段,正好适合将南蛮事宜一起融进来。
先前一提到此事,张洛总是从中作梗,言官们也就跟着一唱一和极言其中风险。
眼下丞相大势已去,这些言官们也墙头草一般开始为太子说话,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