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惊讶地看着陆凛岂,似乎对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感到了些许莫名。
在楼月干净的疑惑中,一盆冷水兜头浇灌了下来,一下子扑灭了陆凛岂身上的热气。
楼月哪有什么毛病,有病的明明是他啊。
都是Omega,换个衣服而已,有什么可以值得避讳的?游泳馆里,他们的用的还是同一个换衣室呢。
陆凛岂沉默了下来,他无声地转头,将大半张脸沉浸到海面之下,银□□浮在海面,仿佛莹散开来的一场星光斑斓的幻梦。
楼月以为他要走,急忙叫他。
陆凛岂道:“我不走,你换好衣服叫我。”
说着,他闭上了眼,任着自己沉到海面下。
那海面上没了陆凛岂的踪迹,但似乎为了安抚楼月担忧的心思,他余了一缕银□□浮在海面上,像是黑雾弥漫的大海之中,一道从灯塔打过来的强而有力的灯光,强势地安抚了迷航水手的心。
楼月抿着唇笑了。
她换上了海草制作的衣服。
海底的小鱼是天底下最心灵手巧的裁缝,它们编织的衣服柔软又舒适,缀在其中闪闪发光的人鱼之泪像是从银河借来星辉,让整条裙子流光溢彩,仿佛星辰滚落。
楼月换好衣服,赤足踩过沙滩,足尖才点到海面,陆凛岂仿佛有所察觉,钻出了海面。
他是条美丽得可以与星月争辉的人鱼,可是见到楼月换上他为她制作的衣服后,仍旧会被她漂亮到失神。
楼月半跪在海面,俯下/身子,似乎想碰他,但又怕觉得冒犯,因此只是维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却不妨碍她用关切的语气问道:“陆凛岂,你还好吗?”
陆凛岂,你还好吗?
陆凛岂缓慢地眨了眨眼,才将楼月的问话吸收进了脑海。
他的处境要说坏,其实也不算坏。
初初到了‘无人之境’,他是被帝国重点关照过的对象,那些狱警只会变着法子折磨折腾他,怎么可能对他手下留情。
但陆凛岂无所谓,当他往身体里打第一针模拟剂开始,他就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如何的覆灭之路。
因此,他下手从不留情面。
很快,‘无人之境’死伤过多,让帝国感到颇为棘手,无奈之下,只能把江忱左调过来制裁他。
江忱左是个怪异的人,他虽享受着帝国的薪资,却不把帝国的话当回事,只是初到时进来看了他一眼。
看鱼尾浸泡在血水之中,漂亮的人鱼已成为深渊之中最阴暗森冷的杀手,连每一缕头发都透着凶狠的绞杀气息,而那些死去的Alpha以最痛苦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让人不难相信他们死前经历了怎样的噩梦。
江忱左散漫地吹了下口哨,戏谑的目光在人鱼脸上一停道:“你倒是有点意思,要是死了,这儿还能供给我什么乐子?”
在他的安排下,囚犯被卸去枷锁,赶上了拳击赛台。
每半个月一次的拳击比赛,是给Alpha发泄过多精力的缺口,是转移他们矛盾的机会,也是顺理成章清理垃圾的借口,但陆凛岂也明白,这更多的是在给江忱左找乐子。
陆凛岂一直都看得明白,但也无所谓了,外面的天地容不下他,只有这里还能把他当作一个战士看待,让他站上拳击台,把一个又一个的Alpha击倒在地。
可若说他过得好,确实也不尽然。
这里毕竟是‘无人之境’,是埋葬希望与光明的幽暗深渊。如若不是自身不被天地所容,他又何必蜷缩在此,黯淡光芒。
陆凛岂睫毛微颤,没有回答。
虽他未置一词,但楼月已然明白,她叹息一声,伸出了方才不敢触碰的双手,手指像是点在含羞草羽毛状的叶片上,小心翼翼,充满着试探,就怕这样的动作会冒犯到陆凛岂。
他的唇色如樱,微微抿起。
楼月察觉他并没有那般抗拒,手指便大胆了些,划过他白皙的脸颊,抵在晶莹的细鳞上,陆凛岂仰起下巴看着她,那样子远远看去,好像楼月将他的脸捧起来,捧在了掌心之中。
楼月道:“陆凛岂,你受苦了。”
陆凛岂摇了摇头,那股酸涩在心里蔓延开来,逐渐趴上喉管与鼻尖,让他的眼眶开始发热。
可是他不能哭,他需要忍住。
在‘无人之境’只有他和楼月两个Omega,他必须要展示自己强大的一面,才可以让楼月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这样,陆凛岂才能说服楼月离开那个肮脏的,臭烘烘的Alpha。
陆凛岂道:“楼月,你过来吧,我可以保护你,你不必屈从于一个Alpha。”
楼月怔怔地看着他。
在楼月晶亮的目光里,陆凛岂的话变得轻如蚊音:“我们是Omega,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不是吗?”
在被群狼环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