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随期面色惨白,双唇颤抖,惊魂未定的坐在木凳上,他目光无神,死死的攥着手中的茶杯,视线盯着窗外被暴雨摧残着的树枝。
“公子,您怎么了?”
崔静娴拿着手帕,小心翼翼的捂住他破裂的后脑,原本已经大好的伤口又裂开,渗透出丝丝血迹。
管随期沉默不语,似是在沉浸在刚刚那一场梦境中。
突然,他转身看向崔静娴,颤抖着手在纸上缓缓写道:“你来时可有看到一位苗疆女子?”
他的字体锋利漂亮,但因为过度惊吓而歪歪斜斜,旁边沾染着几滴黑墨,突兀的出现在白净的宣纸上。
崔静娴一怔,抿唇摇头。
“我是透过窗台看到公子您的,当时您躺在地上,并未看见什么女子...”
管随期面色又白了几分,单薄的身体宛如被快要掉落的树枝,狂风肆虐,卷其他消瘦的身体几乎快要坠落。
没有苗疆女子...那么他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管随期咬唇,回忆起了小和尚对他说的话——萧府的荣娘在这里等他。
的确有位苗疆女子在这里等,不过崔静娴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管随期缩了缩身子,他垂下眼眸,掩下了内心翻涌着的怪异。
崔静娴瞧他被吓得不轻,接了被热水递到他面前,心道:这位公子出现在昭徳寺,不是来做香火,而是来见姑娘的?
他不是公主府的男侍吗?为何还会出来私会女子?
崔静娴抿着唇,坐在了管随期的对面。
她每日都会来昭徳寺进贡,今日突逢大雨,想着来后院厢房躲雨,却没想到遇到了他。
崔静娴犹豫了一会儿,纠结着开口:“今日再次见到公子,实乃缘分,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
管随期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在宣纸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管随期...
崔静娴勾唇浅笑:“还真是个好名字。”
她抬眼看他,眸色中显露出喜意,随后又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那日他给她的玉簪:“佛寺不收如此贵重的贡品,我将管公子的贡品换成了等价的金钱,这支玉簪便还给您吧。”
管随期眨了眨眼,看着举到他眼前的玉簪,摇了摇头,在册子上写:“既然小姐替我将贡品换成了等价的银钱,这个簪子便赠予你吧。”
她虽然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但她却处处帮着他,今日若没有她的出现,自己恐怕会命丧在这佛寺当中...
崔静娴瞪大了眸子,有些受宠若惊,拿着玉簪的手指微微蜷曲,再一次确定的问:“这支玉簪有价无市,公子确定要将这么贵重的东西赠予我?”
管随期垂眸,郑重的点了点头,在册子上写:“你是个好人,我上次错怪你了,就当是对你的歉礼吧。”
崔静娴弯睫轻颤,嘴角勾起抹弧度,她将玉簪放在荷包中收好,看向管随期的目光中满是欣赏之意。
这么好的公子,怎么会是公主府的男侍呢?
她长舒口气,说道:“若是公子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帮忙,我乃崔家三小姐,虽然是一介女流,但能帮你的我会尽量去帮。”
若是他在公主府过得不好,也可以来找她帮忙。
传闻尚德宫两区八院,内里的男侍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不过是少一位男侍,想来长公主也不会在意。
管随期没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抬眼望了望乌云密布、大雨磅礴的外面。
崔静娴见他如此一副失神落魄的表情,又心软了几分,她将沾了血的帕子递给管随期,“公子受了伤,且用帕子捂着点儿,等回了家再上药。”
管随期眸光一聚,落在了她递来的手帕上。
宋国虽然民风宽松、对男女之防并不严苛,但手帕却依旧是贵重之物,是女子的私人用品,不会轻易外借。
但也有另一说法,若女子心仪某位男子,也会赠予其手帕,而男子若也有这样的心意,则会反赠女子玉佩。
管随期虽然不是宋国人,但这些礼仪是知道的。
他摇头拒绝,正想要执笔写,崔静娴率先开口道:“公子多虑了,我只是见公子受了伤,若不拿帕子捂着,恐怕会被感染。”
管随期一怔,崔静娴莞尔笑道:“公子思虑的不错,我的确对公子心有好感。不过若是公子不喜我,我也定不会纠缠。”
她的视线落在了手中的帕子上,抬了抬手腕:“我给管公子手帕也并非因为爱慕,而是您受伤了,担心而已。”
崔静娴说的落落大方,坦坦荡荡,这下成了管随期误会她了。
管随期微微垂眸,接过了她手中的帕子。
崔静娴嘴角的笑意更深,“若是公子觉得不妥,用完帕子之后丢掉便可,无需多虑......”
管随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