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问:“他们在做什么?”
心与不知,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爬到半腰处,找到因为岁数大,干一会便要歇一会的程阿伯询问:“老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丫头不懂了吧,”程阿伯拍了拍身侧的软土,解释道,“治水古来有三法,一为改道,黄河弯曲,水流不畅,要及时拓宽河道,尤其是狭窄的湾口;这二嘛,则是分流,另开浚道,让洪水赶紧泄走;至于第三……”
这是,身后的平野上冲出一人,下马立刻朝河道示警:“堵不住了,堵不住了!快让开,让开!”
话音未落,只见滔天白浪从地上席卷而来,瞬间将地下的人吞噬,被冲走不过眨眼的功夫。
心与吓坏了,她可从没见过如此磅礴的黄河水,双脚发颤,连连后退,差点打滑摔下去,幸亏程阿伯拉了她一把,将她往高处推:“快!丫头,你先走!去前面通知其他人赶快走!不要站在河道里!”
心与不敢耽搁,提着裙裾往上跑,耳后却传来哎哟一声惨叫。
“老伯——”
程阿伯毕竟年事已高,刚才推她那把用尽力气,自己重心不稳,跌了个双手伏地,心与想呼喊,奈何她是个哑巴,喊不出声,附近都是向上逃命的人,纷纷从程阿伯身边冲过去,亦不关心她是否需要帮助。
听着远处的轰鸣,望着浑浊的水浪,心与紧紧咬住后槽牙,将背后的萝筐一甩,跳下去将程阿伯背起来,吃力地往山上走。
指挥官从荷包里飞出来,悄悄跟在她的身后。
等退到安全的地方,刚才夺路而逃的人才或坐或躺,放松下来,全靠意志力支持的心与,彻底脱力,双溪一软,跪在了地上,翻身就去查看程阿伯的伤势。
程阿伯却心急如焚,将她按住,自己捉人来问:“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第一个示警的人站了出来,跪地失声痛哭。
程阿伯没说完的第三,就是筑堤堵水。
黄河上游一决口,下游洪水挡都挡不住,越聚越多,导致几处大堤陆续失控,也跟着出现缺口。
河道两岸本就地势高于村庄,因为有缺,更是漫灌四野,所以得率先把决口堵上,但决口又太广,洪水湍急,很难堵住,本来昨日来的消息,说今日有望合龙门,但是上游的情况,下游很难及时知晓,这就导致消息错位,即便行脚子跑死了几匹快马,也没能将合龙门失败的情况如期送达,导致下游开河道的人来不及撤走,酿成惨祸。
心与唏嘘。
众人捡起散落的工具回到营地,个个都焦虑难安坐不住,起身来回走动,尤其是见人清点伤亡的时候。
离他们最近的大堤也出现了豁口,本只有三丈宽,但经过上游的水冲刷,已在两三日的功夫间裂开至二十丈。
二十丈啊!
在见证了上游合龙门失败后,想要一次性堵上,众人对此都不抱希望。
风吹湿柴,发出噼啪的响声。
心与无眠,求问神明大人,指挥官正在翻书,试图寻找到解决之法,就见篝火旁的一个水工站了起来,大声说:“决口太长了,匹配二十丈决口的埽,俺们光抬起来就吃力,更别说在水中压平,但若是用短小的石木,又堵不住豁口,只要洪水一撞,立马便会散架!”
“那怎么办?”
“对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水工骤然拔高嗓音:“俺有个办法,俺们反其道而行,把完好的大堤,再砸出两条口子来!(注1)”
“你疯了吧!”
周围的人立即咒骂起来,情绪激动者,更是起身向他冲过去:“以前只需要堵一处,照你这法子,往后还得再堵两处,费时费力不说,万一堵不上,那下游不是淹得更惨!”
水工却说:“不,口子多了,洪水就会分流,不用挤在最大的豁口处,每个口子的水流都会减小,俺们便能站稳脚,埽也能被彻底压平,夯实了洪水就无法再冲断!”
话是有一定道理,但一众仍然犹豫。
“不行,这法子太冒险!”
“对,要是失败,那可是下游成百上千万人的性命!”
拒绝提议的人很多,心与也拿不定主意,便转头去问神明大人。刚一扭身,就见程阿伯已经站了起来,提着铁锹,一瘸一拐走到那水工面前,说:“老头子我支持你!”
四野寂静,一时间连呼吸声也显得突兀。
小竹村的人一向很敬重程阿伯,顿时呼喊着同伴,也一道起身跟去。
剩下几个村的人面面相觑,如坐针毡,不知该去该留。
心与望着程阿伯和村人离开的背影,心里忐忑,连大气也不敢出,那些人里,有父亲、儿子、爷爷,一旦出事,对小竹村就是灭顶之灾,但她无法劝,只能默默跟上去。
第一波洪峰过境后,黄河水平静许多,但泥沙沉积大,流速仍旧湍急。程阿伯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