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嫁了?那怎么……咳咳,俺是说,难怪你要挨打。”
心与朝他比划。
“你是说三少爷死了?爹要把你送过去给死人陪葬?”梁大郎深深吸了口气,开口却是,“那祝府还给钱么?”
心与踹了他一脚。
梁大郎赶紧改口:“你不跑?”
心与耷拉着脑袋,她从小连梁家沟都没有出过,又能跑去哪儿?
“爹喝醉了,你跟我走,上隔壁村躲一阵。”梁大郎见不得妹子受委屈,托着她翻出猪圈,又背着走了好几里的地,走到了他现今住的红花坎。
嫂子远远迎了上来,把手一伸:“钱呢?”
“没找着。”
“怕不是给老鳖三花……”嫂子睨了眼,脸上堆着笑,“哟,妹子在啊。”
梁大郎把人放到地上,和婆娘走到一角,两人说了没两句便吵闹起来,心与没忍住,偷偷觑了几眼,远远看着嫂子对她哥呼来喝去,很不是滋味。
两人不欢而散。
心与没有犹豫,走上去拽了拽大哥的袖子,怕他为难。
长兄拍了拍她的脑袋,既没有领她上家里坐,也没有赶她走,而是扶着一瘸一拐的她往山上去:“那高处有个猎屋,只能委屈你了。”
总比打死得强。
心与推开门,表现得一脸欢喜,已经上手收拾起小屋,并催促大哥赶紧回家哄嫂子。等她用干草把硬炕铺上,再抱来旧褥子铺垫时,扭头看见小方桌上的热腾腾的肉包子,感动得眼泪直往下掉。
这一日一夜,她水米未进,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心与哭着吃完包子,端来清水,将伤口里的刺挑出来,敷上草药,又把伤腿重新包扎固定好,在坑上躺下。
久久没有倦意。
她忽地坐了起来,把耳环和头上仅存的两根发钗摘下来,想和着银镯子一块,送给嫂子。祝府大气,怕她个穷丫头脏了三少爷的眼睛,新娘的首饰倒是齐配,就是在火海中丢了不少,只剩这几样。
嫂子一直看不上她,视其为拖累,只希望这点东西,能叫她对哥哥脸色好些。
而后,心与便扶着树,沿着原路下山去,红花坎她来过两次,凭着印象找到了兄长如今居住的土房。
院子里没有人,只有只大黄狗趴在地上睡觉,并没有对她狂吠。
她摸到石磨边,想靠着等,却听见柴房里有人说话。
“她没起疑吧?”
“没有。”
“俺本来还想着,你去一趟,嘴巴上关心两句,万一人家三少爷没死,她枕边吹吹风,把俺弄进绣房,俺就不用留在这儿一辈子挖地,哎哟,就是没想到祝府出了这样的事,所以说,人的命早就注定喽!”女人娇笑着,“你小子倒是聪明,还知道把人拐回来。”
“还不是俺那败家的爹!呸!一个子儿都不剩!俺要是娶不上娇娇你,他也别怪俺不认他!”梁大郎气得朝柴堆踹了两脚,“说好了把祝府的聘钱给俺,他自己倒是吞了一半!”
“所以,咱绝不能让你爹把人送回去,不然钱都进了他的腰包,那不血亏!”
“娇娇,你说怎么办?”
“要俺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卖到鄢陵的窑子里去,反正人是从乱葬岗回来的,祝府就算追究,那也是死人!”
耳珰失手坠地,屋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心与拖着伤腿飞快地跑,想闯出院子,闯出红花坎村。地上的老黄狗忽然站起来,目露凶光,一阵狂吼,她不敢靠近,只能往另一侧矮墙去,却不知柴房后有一扇气窗,梁大郎越出去,毫不留情给了她一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