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瞿拉上被子盖过头顶。
其他人早就睡下了，谁会来敲她的门？仅剩的两个玩家也都有经验得很，不会不知道夜晚的副本危险重重。除非有特别需要寻找的线索，否则他们是不会离开屋子。萧瞿翻了个身，塞住耳朵。这么一排除，敲窗的是什么就显而易见了。无非是像孙玉芬老公那样夜班活动的NPC，利用玩家好奇心从而达到杀人目的。她可是过来人，不会上当的。
身下的炕越发热起来，被窝中也十分沉闷。
萧瞿觉得自己像是炉子中的烤鸭，在高温中一圈又一圈均匀地炙烤。只不过鸭子流下的是油，她出的是汗罢了。
屋外的东西还在坚持不懈拍打玻璃，一声高过一声。玻璃嗡嗡作响。
汗湿的头发黏在身上，更添一份烦躁。
究竟要拍到什么时候？！
萧瞿实在忍不了噪音和闷热，一下翻身坐了起来。离开被窝和炕，温度顿时降低，冰冷的空气贴了过来，挤走周身烦热。
“呼——”
萧瞿忍不住喟叹一声。刚刚干嘛自己找罪受。
她撩起汗湿的刘海，扎上披散的长发，蹑手蹑脚地下了炕。既然外边的东西不依不饶地想让她出去，那就去会会它吧。
拿外套的时候，萧瞿瞥了一眼，杨柳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知觉。
屋外的东西像是失去了耐心，一下又一下地冲撞着窗户。巨大的撞击声令萧瞿忍不住担心玻璃下一秒就会裂开。
她站在窗帘后，并没有拉开帘子。
总觉的这件事情有点古怪，她又不是玩家，为什么这东西先找上了她？而且这东西敲了那么久，李老头和李老太竟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甚至他们那屋连灯都没有打开。难道这两只之间是像孙玉芬和死鬼老公那样的关系，一个负责白班，一个负责夜班？
萧瞿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李家老两口没有害人的心思。既然拉开帘子就能得到答案，萧瞿也不打算磨蹭了。外头那东西进不来，隔着玻璃看看应该没什么危险。
她放心地拉开了窗帘。
皑皑白雪遮盖了一切，视线只剩三种颜色。夜的黑，雪的白，还有那一抹亮眼的黄。
杨柳？怎么会是她？！
她刚刚不还在炕上，怎么会出现在外面？！
萧瞿一瞬间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顿起。
窗外的“杨柳”看见窗帘拉开后，停下了撞击。两手撑在玻璃上，脸紧紧地贴了过来。黑洞洞的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萧瞿。
窗里窗外只隔着一层不算厚的玻璃，“杨柳”僵硬的脸仿佛要钻进玻璃中，向萧瞿靠近。
余光里，炕上的杨柳还在沉睡。
萧瞿倒吸一口凉气。巨大的视觉冲击令她一下顿在原地。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鬼魂还是怪物？它们就是通过变化样貌引诱玩家开门？可为什么偏偏要变成杨柳的样子？但凡变成施寒月或是季越辰，她兴许就会放下警惕了。
外头还在下雪，雪花簌簌而落，寂静无声。兴许起了风，雪打着转落在地上，落在房顶，落在“杨柳”的身上。可是“杨柳”身上并没有雪，雪穿过它的身体与地面的积雪融为一体。
没有实体？
萧瞿愕然看着窗外。
她没看错，雪真的没有碰到“杨柳”。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觉得窗外的东西忽然变成了水，透明无色。
“杨柳”看了一会屋内，慢慢离开玻璃，站在了屋檐下。它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萧瞿身后，艰难地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这简单的几个动作似乎用了它很大的力气，身体晃了晃变淡了许多。
萧瞿这时终于明白了它的身份，不是怪物，是鬼魂。她朝玻璃哈了口热气，提手写了几个字。
【NPC，玩家】
家字还没落笔，窗外的“杨柳”就指向了玩家。
真的是杨柳！
如果是副本NPC的话，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
萧瞿打开门，让杨柳进来。可她却站在门口，轻轻摇头。
萧瞿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身体在屋里。不赶紧回去的话就醒不过来了！”
杨柳张嘴想说什么，却依旧没有声音。
萧瞿问：“你进不了屋子？”
杨柳摆手，忽然间，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看向天空，神情变得焦急起来。
“怎么了？”
萧瞿走出屋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可是除了漫天的雪，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手腕处一片冰冷，杨柳拉着她往外走。萧瞿不明所以，但对方似乎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雪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地面刚落下的细雪纷纷扬起迷离的雾。
萧瞿穿过只剩枝桠的枯林，踏过满是积雪的桥面。桥下的河早已结了厚厚的冰。冰面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