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落呆愣住,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女子唇角带着笑意俯身拥住绫霁。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肆意蔓延……
她是我……吗?
光芒骤起,然后又一分一分,寸寸溃散。
桦雉因身体承受不起如此庞大的力量,肺腑碎裂,七窍流血,直直软倒下去。
刚才暴起攻击之际,她已然双目翻白,失去神智。
君落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寒意问:“是槃栀操控的她吗?”
停重沉默了一会,“嗯”了一声。
四周的灵力星星点点自玉夫人身上剥离,而后黯淡无光。
“一来求平安。”
玉夫人运起灵气,声音柔软道。
绫霁则颤抖着抬手,盖住那只落在他眼上的纤细手掌。
“二是改命格。”
那位玉夫人逐字逐句轻声念着,每说一句,她周身飘扬的灵气便加速旋转。
君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她在……
给绫霁换天命!
“三则封心魔。”
自她眉心处缓慢晕染,生出三枚红色的花瓣印记,栩栩如生,散发着柔和的淡淡光芒。
“四便……斩爱恨。”
君落看着她落下泪珠,心尖钝痛,一直顺势而上,麻木到神识。
就好似与她一样,受她切肤之痛。
玉夫人阖上眼,俯身,额间与绫霁相贴。
“五……就忘了我吧……”
话音落下,她的身形开始渐渐变得透明,取而代之的则是绫霁额间的五瓣花印金光骤现。
伴随着绫霁额间的金印落成,她的身影随风而散。
绫霁掌间一空,勉强坐起,沾了满手的泪。
他的目光空洞茫然,睫羽颤了颤,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落下泪来。
星星点点的光芒骤起,围绕在这狭小天地,带着不肯离去的愁思一般,恋恋不舍般盘旋飞舞。
如同风卷残花,如同离人慢舞,只是再不舍,也终究还是渐渐消散飞远。
君落回头,惊觉面上一片冰凉。
所以……这一切便有了解释,原来……其中弯绕,竟在于此。
停重叹了一口气,翻腕召剑,神色冷峻,对她道:
“破境,杀槃栀。”
君落抬手胡乱擦了擦眼角,红着眼坚定地看向他:“好。”
于是他凝神,冲天剑意惊浪起,直携寒霜破天际。
这便是,无情无欲,剑道第一。
斩爱恨吗……
君落回头,不见方才场景。
狂风乍起,再一睁眼,便是熟悉的佛莲台,彩画梁。
君落尚有一丝不适应,踉跄了一步,她下意识扯住停重的袖角,站稳后才有些心虚地与他道歉。
他那月白的道袍之上,被她沾染上了红红的血掌印,颇为刺目。
岂料停重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无碍”,然后便走上前去开门。
门外依旧是荒地旧庙的场景,夙芁大咧咧坐在台阶上,听见门扉的“刺啦”声打着呵欠回头,一挑长眉,与他们打招呼:
“还知道回来呢?”
君落撇了撇嘴,委委屈屈地撒开脚丫子跑过去,急急忙忙问她:“这外面过了多久?”
夙芁颇有些嫌弃地看着她那张沾了血污灰尘的小脸,迎面往她身上丢了好几个净身决,这才回她:“也就七个多时辰。”
可里面,足足有半个月之久。
停重抿着唇冷冷道:“此局为槃栀所设,幸而千式镜折损,不然难逃此劫。”
夙芁挠着头“啊——”了一声,耸着肩道:“有点耳熟,不会是我某个便宜弟弟妹妹吧?”
君落捏着拳,想起他那种眼神就来气,更是他遁走暗中操控桦雉自爆,不然玉夫人也不会……
不过……这一幕之前也曾上演过吗?
“他手上有千式镜,我们在里面去了暨国,还看见了桦雉。桦雉你有印象吗?”君落迅速与她盘点了一遍。
夙芁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这个崽我记得,她不知干了什么,被魔域的长老丢进封魔窟惩治了,想来惹的祸事就是这个了吧。”
“暨国……有点久,依稀听人说过,不过这是魔界被封印之前的事情了,那时我还没能接触大事,是以也不知道更多……”
她托着下巴想了一会,迟疑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暨国……是存在过的。”
夙芁自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黄玉样式的指环,道:“当年我只拿到了千式镜其中一部分,其中掌管过去景象,依你们所言,便是因为他那手中的千式镜缺了一部分,才使停重钻了漏子得以强行提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