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寒重,枯树枝桠淋了满树白雪,立在皑皑雪地中,随着呼啸的风时不时抖落几片雪花,昭示着还未结束的冬日。
雪已停了几日,但山道间因少有人行,道路上依旧结满了薄冰。
一间破败的山神庙正坐落于山脚处,枯叶落了庙顶厚厚一层,又被雪压着,隐约间这间山神庙似有将倒未倒的趋势。庙中神像经岁月斑驳,早已看不清模样,陈旧积灰的蛛丝绕了一圈又一圈,风从外灌进来时,又卷起一地尘土,呛人得紧。
然而,隐入黑暗中多年的山神庙,却在此时从缝中透了丝光亮出来。
院落中正停着一辆不算精致的马车,再透过那缕光亮,可知人烟已至,想来便是歇脚的路人了。
她拖着虚弱的身子敲了敲虚掩着的庙门,语调漂浮,“可有人在?”
她有些紧张地等着,夜深雪重,她急需那点微弱的火光取暖,可此处偏僻,少有行人,这庙中的是什么样的人?又是否愿意救她?
或许会有危险,但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等了一会儿,庙中却没有什么动静,但那跳动着的微光还是令她再次敲了门,“有人吗?可不可以……救救我?”
说完话后,她便听得其间传来窸窣的声响,伴随着一阵交谈声。
“娘亲,是位女子在求救,知雨去看看。”
“知雨小心些……”
庙宇破烂不堪,若真是遇上山贼劫财掳色,这小小一扇门又怎会拦得住?
她怔怔地看着庙门敞开时,从中现出的女子。那双眼睛过分灵动,却镶在从容的面上,便莫名有些违和,可当眼前的女子在举着蜡烛看清她的模样后,便见女子勾唇笑了笑,烛光在那双眼中跳动,如星衬月,漂亮得不似凡人。
她好似看见了那久未露出云层的太阳。
“你……”
“快进来取暖吧。”不等她开口,她就被拉着进了庙中。
顿时,寒风被阻隔,终于令她寻回了些理智。
她四处巡视了番,才发现庙中除了她自己外,其余两人不过是一个与她年岁相近的姑娘,另一个年岁颇长,似乎是那位姑娘的娘亲。
忽略掉僵硬疼痛的身子,她拂了个礼,“多谢两位相救之恩,不知恩人姓名,日后我定报答。”
“夏知雨,叫我知雨便好,这位是我的娘亲。”夏知雨将手中蜡烛放下,看着眼前的女子穿着的被沿途草木划破的白裘罗衣,衣上沾了不少血迹,略微皱眉,“这大冬天的,你怎么深夜独自一人来这么个地方?是遭遇了什么事?”
说到遭遇了何事时,她的神色不免霎时黯然,水花自眼中打转,却始终不让它落下来。
“我,我姓祝,名清霜,居于曦洲……前些日子因太过思念心仪的郎君,便悄悄溜出了家。岂料雪停离程时,于途中遭遇山贼,家丁为护我逃离,全都葬身在了刀下,我虽逃了出来,可却没有能力回去了。”
身无分文,又离家遥远,途中遭遇了这般绝境,换作一般女子怕是早已崩溃。
夏知雨有些怜悯,“正好,我与我娘亲正要去往曦洲,便同我们一起吧。”
闻言,祝清霜几乎喜极而泣,“真的吗?”
夏知雨点点头,又从包袱中拿出一块早已烤好的肉饼递给她,“女子之间,自然要互帮互助。”
祝清霜感激地看着夏知雨,接过肉饼坐在火堆边便小口吃起来。刚开始她还注重礼仪,没一会儿却像是尝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味道般,微微瞪大了眼,吃得倒有些急了。
“这是什么味道,为何我从未吃到过,好神奇的感觉。”身体逐渐回暖,感受着口中充斥的味蕾舒张的感觉,祝清霜终于忍不住问道。
“咸口。”夏知雨也不隐藏,实话实说,她本就是要推行八大菜系的,自然得让每一个人都要清楚口味概念。
因夏母喜食咸口,夏知雨便用猪肉和韭菜剁成细块后煎制而成,在前去曦洲的途中,也可当做干粮。
“知雨,这是你做的吗?虽然没有听过这样的味道,但是真的很好吃。”跳动的烛火下,祝清霜吃着美食,一时也忘了烦忧,鼓着腮帮子十分自来熟地边吃边对夏知雨赞叹道。
“喜欢就好,快吃吧。”还在现世时,她也有一个与祝清霜一样坚强优秀的朋友,可惜遭天嫉妒,早早便离了世。
当时开门的一瞬间,她在烛光中,依稀便看见了那熟悉的面容,令她不由动容,二话不说就将人拉了进来。
不仅仅是因为女子之间的相互帮助,更是因为,不想再看见那样优秀的人离开了。
夏知雨拨动着燃烧着的树枝,看着因疲惫而沉沉睡去的夏母和祝清霜,夏知雨也不免轻声打了个哈欠,缓缓睡去。
三人又驾着马车行了大半月才入了城。
踏入曦洲城中,入目皆是高大的茶楼酒肆林立两侧,车马骈阗,人来人往,不停穿梭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