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吹卷着空中的莹白,漫天飞絮裹挟着呼啦作响的幡旗簌簌落下。
歪斜的窗扇被阵风带得嘎吱作响,刺骨的寒风从窗缝中呼啦啦灌进来,夏知雨不由蜷了蜷身子,企图以此寻点温暖。
忽而砰砰两声,屋外极为嚣张的吵闹声一下将她从梦中惊醒。
“事不过三,这已是本公子四次登门,却依旧做不出合本公子心意的豆腐。”他勾了勾唇角,眸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但只要小娘子入我叶府做妾,一切恩怨,一笔勾销。”
本就仓皇失措的妇人,在听见男子的最后一句话后,脸色唰地一下惨白。
夏知雨愣了好一会儿,做妾?!
她是误入了什么剧组?可脑海中陌生的记忆却在她醒来的一刻如同潮水般涌来,破败的衣裳,漏风的屋子,母亲布满厚茧的双手,以及那小小的豆腐摊……
这不是她的记忆。
夏知雨揉了揉涨涨的脑袋,冷风吹得她四肢僵硬,连思绪也变得断片起来。
她身为川菜传人,正在同师傅学做开水白菜。因其与传统的辣味川菜不同,它以清新淡雅的口味成为一道顶级的国宴菜,制作工序极为复杂,就在她耗时几周终于成功,却在端菜上桌时,脚底一滑,连人带菜砸向了地板。
记忆到此刻戛然而止。
所以她现在是在医院?但医院有这么冷?就像身处极寒之地,连血液都快被冻结了。
夏知雨呼出一口寒气,撑着磕着骨头的床榻坐起身,正弯腰拾鞋准备下榻,眼中却蓦地映出一双破旧的绣花鞋,满头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了她身前。
她再次一愣,打满补丁的麻布衣裳充斥于眼,再看四周,满目破败之景。除了一旁的窗下却设有一张较为完好的几案,案上放着一本翻阅多次的菜谱,倒是让这破败的屋中多了抹书卷气。
夏知雨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原主出生贫寒,身上的衣裳还是夏母出嫁时带过来的嫁妆,而今洗了又洗,补了又补,早已不成型。
母女俩每日起早贪黑磨豆腐,又因原主生得貌美,待人热情,得了个豆腐西施的名号,吸引了不少客人,两人才得以勉强度日。
然而,成也外貌,败也外貌。陵州刺史的儿子叶自安因原主一抹笑,便在几日前来此挑事,非说原主卖的豆腐寡淡无味,若是做不出合他心意的豆腐,他便要砸了她们家。
而今,更是上升到了要纳她做妾的地步。
叶自安出了名的横行霸道,骄奢无度,原主无权无势,只能应下。
叶自安上门三次,原主做了三次豆腐,每次却都只得一句“寡淡无味”。
原主心焦万分,叶自安能给她们三次机会,已是极限。以至于原主昨夜顶着寒风的折磨整夜未睡,奈何还没想出豆腐的新做法,就被硬生生冻死了。
也因此,夏知雨才有了穿越的机会。
只是夏知雨想不通,这豆腐分明有许多种做法,麻婆豆腐、组腌豆腐、豆腐脑这么多种类的豆腐,为何这原主只会冷水煮豆腐,开水烫豆腐,豆浆拌豆腐?
而此刻屋外说话的男人,就是叶自安?即将被叶自安纳为小妾的人,不是已死的原主,而是她夏知雨?!
她莫名穿越,事业被中断,一身怨气还未发泄不说,就要被纳为古代人的小妾整日宅家做女红?!恕她不奉陪。
“公子!我等出身贫贱,配不上公子尊贵的身份,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女吧!我们一定会做出合公子心意的豆腐的,求求你了!”
“本公子登门四次,你求了四次,结果还是一样毫无变化。放过你女儿?真当本公子好说话?”
“要夏小娘子做本公子的妾室也是因为看得起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多美一桩事?若是等你们做出合本公子口味的豆腐,怕是本公子将这门槛踏破了也做不出来吧?”
“除非你们真遇上大罗神仙救你们一命,否则想要保住你的女儿,那可真是异想天开!”叶自安啧啧叹道:“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本公子砸门抢人!”
听叶自安的口气,是势在必得了。看来若是做不出新式口味的豆腐,这妾,是做定了。
夏知雨蹙眉,原主做的那些豆腐,皆不加入佐料调味,能有何味?若是想摆脱叶自安,原主怎么会一直做的都是水煮豆腐?这不是给了叶自安可趁之机吗?
而叶自安身为世家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豆腐能做出哪些花样想必他自己也知道,想做出味道也十分容易,他怎么会像个傻子一样揪着豆腐无味不放?
夏知雨轻轻拉开房门,借着这一小小的缝隙,可以看到屋中除了夏母和叶自安外,门口还站了两名带刀侍卫,体格健壮,横眉怒目,硬拼绝对行不通。
叶自安一身张扬的红色锦缎,包裹着他瘦可见骨的身体,两腿交叠放肆地搁在裂纹深深的八仙桌上,地上是被他的双腿扫落的一盘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