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吃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
下午,黎风去上街舞课,妈妈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我坐在她旁边突然发现她变得好瘦好瘦。
那个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黎风那么挑食的一个人,却从来不跟妈妈说学校的饭很难吃。为什么妈妈一天跑那么多趟从来不开口说累,每次都是笑着跟我说话。
后来,外婆来了,我们住在县城的家里,我开始跟着她学做饭,洗衣服,怎样一个人照顾自己。
寒假,我跟心理医生谈了很久,最后由她出面去说服我妈妈让我一个人住,说这样会利于我的病情康复。
十一岁,我开始自己住在长留巷,自己照顾自己,巷子里有人说闲话,说妈妈狠心不管我。我没法让他们闭嘴,但是可以拿考试第一名,做饭好吃,见人有礼貌,自立能力强这些所有被认为是好孩子的标准堵住他们的嘴。
我总以为等我长大了,就不会让他们受苦了,妈妈可以说疼,黎风还是那个娇气的小男孩。我可以带着爷爷,外公外婆去各地旅游,也可以让父母不再因为我分隔两地。
可是华烨,我已经长大了,但不管怎样弥补,妈妈的腿每逢阴雨天都会疼的受不了,却从没跟我说过。黎风再也没说过自己不喜欢吃什么,甚至在我或多或少的干预下六年没回过家。爷爷他们因为我遭受恐吓,人至老年,四处漂泊。父母哪怕在一起,心上也始终为我悬着一把刀。
还有你,我欠...”
华烨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薇姨跟黎风不想让你为难,所以选择自己累一点。你不想让他们被被人说闲话,所以变得更加强大。你担心黎爷爷跟外公外婆的安危让他们搬家,而他们则是因为爱你想让你安心,所以哪怕背井离乡也从不抱怨。
而不管你过的是好是坏,这一辈子,父母都在为你担忧。黎光,这个世界上只有金钱交易才能算的明明白白,但任何事情只要沾了情又怎么能算的清楚?你跟他们成为家人,也不是为了恩怨两清,这辈子再无瓜葛。
所以不要一直算欠他们多少,要还多少,家人之间论不来这些,我们能做的就是对对方好一点,再好一点。
而我,我一直都在努力成为你的家人,所以你欠的越多越好,最好这辈子都还不清,只能以身抵债。你要是不想以身抵债,那我也可以倒贴上门,给个名分就行。”
说出那些沉压在心头多年的愧疚后,黎光实在难耐心头的酸涩,浑身发凉,头疼的厉害像是有东西在拉着她闭眼,似乎又有了发病的前兆。但贴在眼前干燥温暖的掌心与耳侧磁性低语的嗓音似乎在一点点温暖着她的全身,大脑的昏沉感逐渐褪去。
她听得出华烨故作轻松语气下的认真,四年前她毫不留情的拒绝,四年里她刻意为之的避让,她本以为再深的感情总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殆尽。但华烨回馈给她的却是四年后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奔赴与沉淀四年的汹涌爱意。
这一刻,黎光想,既然无法再次狠心把你推开,那就把你想要的都给你吧,只希望,我能陪你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华烨感受到黎光轻轻靠着他的掌心,睫毛轻轻颤动,还有点温热的湿意,她停顿了好久没说话。他一时摸不准她的情绪,还以为自己话说的太急,这表白又有点随意。
刚想给自己找补,手中的重量消失,随后掌心传来微凉又柔软的触感,轻微的热气扑在掌心,带着些许微麻的痒意。
远处人声喧嚣灯影重重,头顶枝叶哗啦作响,虫鸣声节奏分明,世间种种声音此刻都在华烨耳中成了过客,他只听到黎光说出的那两个字:“名分。”
他不自觉地弯弯手指,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黎光还含着水光的双眸,嗓音沙哑小心翼翼地问:“黎光,你说什么?”
黎光看向华烨还未收回的左手,在他手臂那道经年不消的伤疤上又落下一吻:“我说不用你倒贴上门,我以身抵债,给你一个名分。”
说罢,转头看着华烨还有些呆滞的双眼,笑道:“你好啊,男朋友。”
华烨感觉自己的整个左手都不是自己的了,耳中微鸣,一直回荡着“男朋友”三个字,他掐了自己一把,大脑在疼痛的作用下清醒,迟钝的喜悦才涌上心头。
脸上的笑容绽开,他手脚一时都不知道往哪放,一把抱住黎光,在她耳侧说:“男朋友,黎光,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我有名分了?不是,这不会是梦吧,这也太突然了,好不真实?晨晨,你再掐我一下,我怕自己掐的不疼,没醒过来。”
黎光没掐他,双手环住他的腰,微微抬头在他耳侧轻轻一吻低语道:“现在醒了吗?”
一阵热意从耳侧开始蔓延,华烨的脸红了半片,心脏狂跳,他结结巴巴地说:“醒,醒了。”
话刚落,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刚刚简直是节节败退,丢脸的不要不要的,埋在黎光颈窝不肯抬头。
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良久,黎光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掩不住笑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