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的气候,并不像它的名字那般淡妆浓抹总相宜。雨水仿佛是被追赶着而下,大雨之后不过须臾,地面的水分便被蒸发得如同不曾来过,太阳阳光和暴雨配合得天衣无缝,天依然热,但干热已经演变成了湿热,空气像是被凝住,就连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也一副永远湿哒哒黏腻腻的模样。
谈音坐在冷气十足的大厅一侧,露出的小半截手腕上甚至能看到因为冷而竖起的汗毛,与一窗之隔的外面正好是冰火两重天。
屋外,整片大地在太阳的炙烤下像是升腾着一股不肯散去的热意,让整座城市都包裹在一种烦躁的热气之中。
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四十,过了最热的时段,连屋外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随着“叮”的一声,大楼最右侧的电梯门打开来,纪临白从电梯走出来,以一种和夏天很契合的懒散的步调直直穿过大堂到了门口,推开门的瞬间,热浪袭来,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微微顿住脚步停在了门内,视线透过干净的玻璃不经意间停驻在大楼的右侧:挨着建筑物的低矮花台里,齐整绿油的草坪上,一只橘黑相兼的狸花猫像是在抓蝴蝶似的用爪子把玩着一枚蓝紫色的花瓣,自在而惬意,在透明的玻璃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影子。
和狸花猫相距不过三十米的地方,巨大的圆形花坛里,正是花瓣来源的蓝花楹,此刻正是盛花期,那挤挤挨挨的枝头差不多到了只见花不见叶的程度,整个花树形成一柄巨大的蓝紫色的伞,浓荫蔽日。
谈音单手支着下巴,垂着眼静静凝视着草坪上的小猫乐此不疲玩着花朵,已经快十分钟过去了。
纪临白稍微偏了一下头,缓慢收回目光,放弃出门计划往反方向走到了前台,一番交涉之后转身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大堂,未作停留堂而皇之走向了只有一个女生的位置,在桌边站了会儿,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桌沿,待对方回头之后才开口轻声询问:“请问这里有人吗?”
谈音的视线里,狸花猫的尾巴也失去了,她略有些遗憾,闻声转头看向桌边站着的男生,刚才的问话迟缓的从她脑袋里,摇摇头:“没有。”
她的视线下移,看到了男生手里白色的充电线。
“谢谢”,纪临白先把背包拿下来放进了最靠窗的位置,自己也坐了进去。
谈音看他先把充电线一端连上了手机,而后将插头插入插孔,充电指示灯亮起,小小一点像夏夜里的萤火虫,但因这白昼的光给黯淡了下去。
她将滚到桌子中心的铅笔抓回来,目光也从光点上收回,落在自己的手上。
纪临白把手机充上电之后,动作轻巧地拉开背包,把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后开始做自己的事。
谈音手肘轻轻搭在桌沿,将全部神思凝聚到眼前的书本上,但直到好久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翻过一页书。
“等很久了?”陆为霜在谈音的同一侧,挨着她坐下。
她下午是请了假的,都快出门了又被上司叫住开会,这一说就说了快一小时,连带着她现在脑海里还是上司扯着嗓子的声音挥之不去。
“也还好”,谈音视线还定格在窗外,动了又像是没动。
对面的男生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没有意识,但应该不久。
陆为霜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啊了一声,语气有些惊讶:“原来是他。”
她索性和谈音挨得更近些,两个脑袋差不多贴在一起,伸长了脖子往外看,颇有些上学时隔着教室窗户看帅哥的意趣。
谈音下意识想要移开,但稍稍动了一点就被陆为霜的下巴压在肩头,她身体僵硬了一秒之后没再动,目光依旧在窗外。
少年一身简单的白T恤外加牛仔裤,似乎是懒得等车又或者想亲近大自然,弯腰扫了路边的黄色的共享自行车,长腿跨上车座,悠悠然离开。
从谈音的位置,只能看到?少年骑着自行车,在光与影的无限宇宙里穿行,一闪又一闪,像是迷了路失了航的星星在时空间随意穿梭。
谈音的视线不偏不倚聚焦在少年身上,那身影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
陆为霜颇为遗憾地收回视线,脑袋也从她肩头移开,坐正了身体,但和她依然挨得很近:“说起来,你现在也算是他的准学姐了。”
她之前就在公司听了些有关刚才这个少年的传闻,都说公司有意想把他招揽进来,但之前也只是传闻,直到她下午去找大老板签文件的时候,这人就在办公室,但看两人模样,又不像在谈工作,实在是男生的态度太过随意一点也没有像是来面试的意思。
谈音动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疑问地“嗯”了一声,左手的食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算了,边走边说”,陆为霜把桌上谈音放着的书拿起来,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笑道:“你哪淘到这么古老的书啊?”
那书被包了一层牛皮纸的书皮也被磨得表面起了细小的毛毛,看不到名字,但能从差不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