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临白带着谈音去了一家冷饮店,点了热饮。 谈音双手捧着杯子:“还不进去吗?” “三点四十五的航班,还有点早”,纪临白回。 谈音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而后戏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十分钟之前就只有半小时,现在却变成了还剩三十五分钟? 纪临白毫无负担也毫不心虚,悠悠道:“刚才只是为了给你们留出空间说话而已,但我依然不想你和她多接触,怕你被带坏。” 他们带的行李箱很小完全不用办理托运,主要是把林叔刚才送的东西给寄回宜城去。 “哦”,谈音信了他的说辞。 隔壁飘过来的太过浓郁得咖啡香味熏得她有些浮躁。 “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谈音没有喝咖啡,摸摸口袋,还真摸出了一颗圆圆的糖来,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 “有”,纪临白用剥好的栗子换了她手里的糖:“房间的香薰哪里买的?” 一个合格的的糖炒栗子,不但栗子要选得好,炒的火候和功夫也十分重要,这样才能轻松脱壳。他面前这一包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只需两根指头轻轻一捏就炸开来,脱去薄薄一层果壳仍能保留完整的果肉。 谈音有一瞬间的愣怔,因为这问题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但又似乎在她对他的了解之中,他总会在意她身上被自己忽略的一些小细节。 “我自己调了一半,剩下的是我朋友调的”,她回答。 “怪不得”,纪临白把装栗子的牛皮纸袋封好口,用湿纸巾把自己的手指擦干净。 房间里柜子里挂着的衣服,床上叠整齐的被子的味道,和纪白芷送他的香水的味道,像又不全像。他对这些味道没什么偏好,但那个味道是他几乎一闻到就爱上的,可惜之后一直没能找到。 “我们酒吧见面那次,我闻到过,所以试着调了下”,谈音道。 她的鼻子对气味的记忆很敏锐,对于只闻到过一次的香味差不多也能复制个七八分,为此朱莉之前疯狂想让她去她家。纪临白身上的那个味道对她来说本身不算难事,但就很邪门,她尝试了好多次都失败,逐渐变得心浮气躁,是她第二次请求朱莉帮着调香。只是那家伙,明明对她的形容了如指掌,而且能精确说出是哪个牌子哪款香水的味道,但最后调出来的东西变了个样,气质上感觉变了,却又似没变,但更接近纪临白身上的那种韵味。若说她那晚在他身上闻到的味道除了热烈还有一点暧昧的荷尔蒙的话,朱莉给她的便是把那股荷尔蒙隐藏得更加的若即若离,变成了冷冷清清勾人而不自知的松间月,清凌凌并不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而是一伸手就能够掬一捧。最后还自作主张极具八卦敏锐度的给它重新起了个名字叫“白月光”,真是被家族事业耽误的浪漫主义诗人啊。 “你什么时候学的?”纪临白道。 “就……我妈独自离开的那段时间啊”,谈音像是松了一口气:“其实那段时间我也不算颓废,照常上学下学,但我的朋友们怕我心里憋出问题就带我做各种的事情,而且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最多的就是时间了,精神始终处于亢奋的状态,觉少得可怜,也害怕一个人呆着,所以就跟着他们,学了很多东西,调香就是其中之一。” 那段模糊了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朋友的轮流陪伴,除了上课时间外的课余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现在再回头看,不算过得糟糕,甚至还挺充实。 “原来点点这么厉害深藏不露”,纪临白不吝夸赞。 谈音坦然受之:“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 小时候特别想得到父母的认可与夸赞,但一次都没有,似乎她永远也达不到他们的要求,一度让她觉得自己很糟糕甚至自卑,连笑都不敢大声。反而是身边的朋友对她的无限鼓励和包容,特别是陆为霜,毫无理由觉得她哪哪都好,对她有打不碎的滤镜,有时候她都害怕自己够不上陆为霜眼中的好,但陆为霜却一次次用行动告诉她她很好她超值。 “我家的”,纪临白毫不迟疑道。 说完,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谈音其实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技能,没有他,她的往后余生大抵也不会寂寞无聊,因为早就做好了孤独的准备。但是他出现了,让她知道,自己能有另一种可能,能更圆满。 “而且啊,我的外婆很擅长调香”,谈音想了想,语调平静:“她最喜欢的一个香叫‘闻思香’,是苏轼所创的,香名是他的好友黄庭坚取自《楞严经》中‘比佛教我从闻思修,入三摩地’一句。还有另外一款也是苏轼所创的,名字很浪漫叫雪中春信,只是材料的收集十分的繁琐费时又费事,我觉得大概和薛宝钗吃的冷香丸程度差不多,传闻苏东坡耗费了七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