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少虞心中暗哂,瞧这没出息的样子。他压住心中的自得一脸愧疚的劝道:“都是卑职的不是,这是我自小就有的毛病了,审美与别人有异,朋友也都说我有眼疾。美人我看着丑,丑人却觉得赏心悦目。别人与我提过许多回,我也总觉得氏玩笑话。没想到,却因为我这一句话,害得将军你错失意中人。”
顾长策噙着眼泪问他:“真的吗?”
温少虞连忙赌咒发誓:“此言若虚,就让我不得好死。”他绝不信上天,若上天当真有眼,那些朱门紫户,怎么还能吃香的喝辣的,他们这些人却一生下来就要食不果腹呢?他的命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别人休想拿走。
顾长策听了这毒誓,心里已信了八九分。他反而为自己刚才的冲动举措向温少虞道歉:“是我冲动了,我没想到少虞还有这样的毛病。”
温少虞道:“将军言重了。”
顾长策道:“你这眼疾还有治好的可能吗?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好事儿。”
温少虞面上露出哀伤的神色道:“卑职也曾遍访名医,但都说过从未见过此奇症,恐怕是无望痊愈了。”
顾长策反过来安慰他:“少虞莫要气馁。大丈夫也不必在乎容貌美丑。”他思绪转了一圈,开口劝慰道:“我刚才想到,陆氏有一女子,传闻色黑发黄,至今无人求娶。少虞正好有常人有异,这陆娘子定是极符合你的审美。陆氏名门望族,少虞有这么一个岳家相帮,定可如虎添翼!”
温少虞暗暗咬了牙,他有些拿不准顾长策氏故意整他还是真的这么“为他着想”。好色慕少艾,人之常情,他顾三郎喜欢淑女佳人,难道他温少虞就会喜欢丑女无盐吗?
不过图南陆氏,其势力不输于顾氏,若真得顾长策牵线让他攀上这棵大树,也是一件好事。这其中利弊,他可要好好思虑一番了。温少虞面上做出来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将军不记卑职过错,反而如此一心一意为卑职着想,如此知遇之恩,知己之谊,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温少虞嘴上说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套。他心想:你死后,我自然会接管顾氏军队,帮你好好照顾这偌大的家业,顺便再帮你娶了心心念念的小山氏的。
山负雪这第一胎生的艰难,她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又孕期进补的多了些,胎儿便有些大了,险些难产。
山如黛对于生孩子更是一窍不通,她还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只能在外面等着。听着山负雪声嘶力竭的叫喊,她心里止不住的发怵。周冰镜就是死于难产,现代医疗技术发大,因为生产出现的意外也层出不穷,何况在这贫瘠的古代。
看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一刻也无法停歇的嵇霄,她心里暗暗,在这古代氏没有什么避孕措施的了,她考虑起来怎么才能一辈子不嫁人了。
终于那屋子里的惨叫停止了,这孩子足足生了好几个时辰。有婢女出来报喜:“恭喜长公子,母子平安。”
嵇霄嘴角这个时候咧到了耳后:“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山如黛叹了口气,女人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却是传男人的宗接男人的代,怎么想都有点不公平。“父亲”这个身份本来就是由女人赋予的,却只能父母爹娘爸妈的摆列,真是不可理喻。
按照老祖宗的规矩,男人氏不能进入生产的房子的,否则便会坏了运道。但嵇霄已经不顾别人的阻拦冲入了产房,那些女使婆子也都不敢十分阻拦他这些规则礼仪他一向不在乎。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刚出生的婴儿给妻子看:“阿雪,你看,我们有儿子了!他长大了一定和你一样好看!”
山负雪面色苍白如纸,她努力牵了牵没有血色的唇,嗔笑道:“这么小的孩子呢,能看出来个什么?”
紧跟其后的山如黛也伸出脖子瞅了一眼,觉得自己姐夫的亲爹滤镜加的实在太重。新生的婴儿眼睛都没睁开,哭个不停,红红的,皱皱的,像个不讨喜的猴子,哪里有山负雪的半分花容月貌。
女使要把孩子递给她抱一抱,山如黛僵硬得像是怀里揣了个炸弹。那孩子也出奇,在嵇霄怀里哭个不停,在她这里却安静了下来,也不哭闹了。满屋子的女人都笑了起来,说山娘子这是有小孩缘呢。
山如黛尴尬的托了托手里的烫手山芋,这缘分谁爱要谁要,反正她可不要,她才不要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丢掉了自己的小命。别说什么几个接生婆全家伺候之类的,眼前不就有许多现成的例子吗?
周冰镜周氏嫡女,方氏长媳,肚子里的还是凤子龙孙,这身份可足够尊贵了吧?可还不是一命呜呼死在了产床上,她如果能苟到现在,说不准能和沈弈楚樊问看齐,也混个女官遂了她的心意。说不定还可以往夏蝉姐姐那个路线争一争呢,也不必如今长埋地下泥销骨了。
还有山负雪也是,山如黛可是亲眼看着嵇府上下是怎么尽心竭力的伺候这位少夫人的,但还不是出了艰难。大夫说了,从此以后再与子嗣无缘了,还落下来了病根儿,以后都要小心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