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子……”邱禹白看见来人,面上吃惊不小,他虽然已经知道邱静岁如今可以在刑部走动是陆司怀帮忙,但没想到这位盛名在外的陆世子竟然出现的这么及时,也惊异于他竟肯为非亲非故的人出手。
陆司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扶起邱静岁。
邱静岁还没有从方才的窒息感中恢复过来,她靠在陆司怀的臂弯中,声音嘶哑地对邱禹白说:“大哥,我不知道你怎么会那么想,你说我不像从前,可是你知不知道当初我落水醒来,昏迷了很久。在那段时间里,我的意识断断续续,仅有的清醒时刻,却更让我惶恐不安,我害怕自己活不成,害怕一辈子都要做个病秧子,实在是如同死过一次一般。病好后,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浑浑噩噩,所以性情变了很多,但无论如何我还是父母的女儿,你的亲妹妹,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但我绝不是怕你跟父亲母亲说,只是为了全我们的兄妹之情,希望你不要再有下次,也不要再执迷于这种怪力乱神的事。”
“你……”邱禹白搀扶着桌椅站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想问那画技又怎么解释,但当着外人的面,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你过来,先跟我回家。”
“我,有些事想同陆大人说,大哥你先回去吧。”邱静岁松开握着陆司怀的手,道。
邱禹白还待说什么,看到陆司怀的眼神,底气瞬间变得不那么足了,他留下一句“我等你回家再说”后,离开了酒楼。
珍珠震惊地看着邱禹白的背影,反应过来后立刻将门紧紧关上,留给屋内两人单独说话的时间。
一手摸着脖子,邱静岁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也没坐下,两人就这么站着,一时之间都没有开口。
想了想,邱静岁还是解释了一句:“兄妹之间打闹,让陆世子见笑了。”
打闹?打闹哪里会差点闹出人命。不过疏不间亲,内情他方才已经听得八九不离十,也无需多问。
“躲了这么久,现在你是怎么想的?”陆司怀一开口便直入主题。
“既然能让我接触雪薇的案子,想必有一个问题您应该不吝啬跟我分享吧?”邱静岁哂笑,“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自然指的是皇宫中的那位。
“八月十五,双月连缀,荧惑守心,天下大乱。”陆司怀道,“他在找破解之法。”
外面阳光正好,街上游人如织,一派安稳平静的景象,怎么也不像是要天下大乱的样子,要不是对方的表情一贯是如此严肃,邱静岁恍惚间还以为陆司怀在开玩笑。
但她还是本能地摇了摇头:“不去问边疆战事、王土灾祸,却把国家的命运跟天象联系起来,这太荒谬了,是谁说的?”
“公冶芹。”
这个名字让邱静岁觉得有些熟悉,她疑问:“公冶文的父亲,前任浑仪监监正?”
陆司怀微微颔首。
“那这破解之法也是他提出的?”
“这只有他和公冶家知道。”
联想到之前关于公冶家的传说,他家卜算人祸天灾不算什么,尤其是算国运最厉害,几乎没有错过……
这样就说得通了,只有这样的卜算出自公冶家之口,皇帝才会如此坚信不疑。
她突然觉得很愤怒,但想要去责怪一个人,又觉得无力。
皇帝为了保全江山,哪里会在乎区区几条人命,历史上太多不听公冶家劝告的王朝最终走向覆灭,他怎么能不怕?而公冶家呢?他只是尽职尽责地把卜算结果向皇帝回禀,这是他们家一以贯之的做法,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且善卜者并不止公冶一家,只是公冶芹艺高人胆大,能比别人提早下定论而已。
那要怪谁?难道要去怪那些“生不逢时”的女孩子?
邱静岁突然想起了宋秋昭说的那句“天命难违”,何等恰如其分,原来她真的什么都知道。
“这真相也太令人绝望了,事已至此,我的想法还重要吗?”邱静岁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她不得不抓着椅背维持站立。
“天象未改,天命未破,他还会继续。”陆司怀道。
邱静岁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忧虑的神情,将他的话想了想,心中更凉,紧接着便听到陆司怀把她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作为漏网之鱼,宋秋昭还有喘息之机,但你确实危险了。”
结合梦境反馈的信息,她知道,接下来皇帝一定会变本加厉地阻止天命。
以往她和宋秋昭这种命格不符的还能苟延残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怕是只要符合条件的土命女都不会被放过。
不只是她,之前皇帝没轻易下手的身份更高的贵女们,恐怕也悠闲不了多久了。
剑悬在脑袋上,这次邱静岁是拼也得拼,不拼也得拼,而她除了依仗陆司怀,没有第二种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情勉强平静下来,端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