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卡壳了。等反应过来,话筒已经到了江桥手里。
“大家好,刚才主持人的讲话非常动人,不过他好像说漏了一点,我来帮忙补充。慕老爷子除了两位优秀的儿子,还有一位同样优秀的女儿……”
江桥刚开了个头,主桌上的人已经先后变了脸色。在老爷子寿宴上提死去的慕雪,这不是纯找茬的吗?
“这、这不是那个谁……”慕钊的婶婶最先说出来,话音未落就被丈夫掐了手掌。
“大哥,他怎么来了?”慕阳看看慕风,又看看老爹。
慕风脸色难看至极,对弟弟说:“你看着点爸。”说完,拍了一下蒋女士的后背,示意她也一起来打圆场。
“……慕雪的抑郁症本来完全可以在早期控制住,可慕老爷子嫌弃女儿丢人,不肯让她就医。甚至在她去世后连一场像样的葬礼都不给她,还造谣她自杀是因为我移情。可笑!”江桥知道时间紧迫,把憋了十二年的话噼里啪啦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宾客们这时候就是傻子也知道他是来砸场子的了,吃席还能顺便吃瓜,台下瞬间躁动起来。
“快拦着他,别叫他说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爸,你没事吧?”
蒋明珍本来已经到了影音设备边上,只要立刻断电江桥根本说不了两句话,可是她看看台下的公公,又看向台上的江桥,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快意。硬是假装慌张,等江桥多说了好几句才让人关了设备电源。
一瞬间,台上灯光全灭,话筒也没声了。高档宴会厅瞬间沦为嘈杂的菜市场,江桥干脆扔了话筒,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轮椅上的慕长松大声质问:“慕长松!你敢把慕雪的遗书当众读出来吗?我知道你不敢。不过没关系,她的遗书我看了无数遍,倒背如流。”
慕长松奋力睁着松垮的眼皮,嘴唇抽搐得厉害,指着江桥手指不住地颤抖,可气急攻心,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爸?爸!你缓缓!”慕阳急得支使他老婆,“赶紧把爸的药拿出来!”
慕风叫的保安也赶到了,他顾不得体面,让保安冲上台把江桥拉下来。
江桥早有准备,被保安抓住也不挣扎,顺从地跟着保安下了台,只在路过慕风身边时轻声说了一句“这事,没完。”直把慕风惊出了一身冷汗。
混乱中,堂妹的视频突然中断了。
陆唯真和慕钊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钊那晚见识过江桥的拳头,对他突然发难还没那么惊讶。可陆唯真已经震惊得下巴都要磕地上了。她和江老师相识六年有余,江老师在她心里是最温和不过的人了,哪怕生气,语调也是柔和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江老师在人前爆发。
仿佛一块固体酒精,混在蜡堆里久了,好像也成了一块柔软的蜡。可只要给一点火星,就能迸射出火焰,让人想起来他原来也曾炽烈燃烧过。
等会,慕钊爷爷的寿宴是在星洲,隔这么远,江老师是知道慕老爷子要做寿,特意去砸场子的啊!
江老师是真·演技派,憋着这么大的事愣是没在他们这些关联人面前露出了一点苗头。
陆唯真缓了好一会才从震惊中缓过来,她看向慕钊:“你还知道什么,赶紧告诉我。”
慕钊摇头:“小姑姑走的时候我才十二岁,知道的有限。你要想知道,不如以后亲自去问江桥吧。”
另一头,江桥被酒店保安“请”了出去宴会厅,可他从头到尾只登台讲了几句话,没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保安能做的也只有把他驱离出酒店。
江桥不在乎,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慕长松视脸面如命,那他就要在慕长松最在意场合狠狠剥下他的面皮,再碾上两脚。至于慕长松会不会气得一命呜呼,寿宴还能不能进行,那都关他屁事。
站在酒店大门之外,江桥眯起眼睛,望向正午的太阳,一片炫目的白光。慕雪会喜欢他今天的做法吗?他已经无从得知。不过这个答案对于他也不再重要了。死去的人永远留在过去,而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