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陆唯真一头雾水,半天才想起来那个面目模糊的肇事司机。她当时失忆,又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是穿越了,对是谁撞的她这回事一点没上心。再加上慕钊及时赶到,后续事务都是他处理的,她一共都没见过那个司机几面,只隐约记得是个老实畏缩的人,黑瘦,年龄她不太会看。慕钊说不用他赔偿以后,那人就千恩万谢地走了。怎么过了一个月反而想起来道歉了?
“谁通知你的?”陆唯真问。
慕钊:“何医生。说那个人没有我们的联系方式,跑了几趟医院,前两天遇到何医生了,医生告诉他你今天去拆石膏。今天医生还没上班他就等在那了。”
陆唯真警觉:“这人不会想讹钱吧?”
慕钊:“讹谁?他可是肇事方。”
“那不好说。他真要找我们直接去交警队啊,听说当时就有人报警了,后来你们都去录过口供,肯定留了电话吧,他去肯定能联系上呀,干嘛一趟趟往医院跑?”陆唯真认真分析。说完一抬头就见慕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抹了抹脸,脸上没东西。
“没什么。有我在他讹不到你头上。”慕钊摸摸她头发,“我就是觉得你长大了。”以前的陆唯真才不会想这么多事。
“我刚梳的头!你别一脸慈祥的,一共比我大不了两个月,搞得好像是我长辈一样。”陆唯真拍开他的手,顺便奉上白眼一枚。
慕钊笑了笑,有点感慨:“我以前真这么觉得。”陆唯真上高中了还是想哭就哭想闹就闹,同学说她作,其实她就是小孩子脾气。对比现在……
陆唯真看着慕钊神情变化,猜也能猜到他又开始回忆往昔了。她不愿去想,干脆支使他:“帮我拿个凳子,我穿鞋。”她刚才一不小心把鞋面踩瘪了,这会脚伸不进去。
慕钊没动,直接蹲下来,握着她脚踝帮她把鞋穿上了。穿上了还不放手,就着单膝下沉蹲着的姿势,抬头看她。
陆唯真被他看得心里发慌,脚踝隔着袜子都能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她努力稳住声音扭了扭脚踝:“走啦,要迟到了!”
慕钊松了手,站了起来的时候顺手拎起了她另一只鞋子。
“干嘛?”陆唯真指指鞋子。
“给你拆完石膏穿。”慕钊说着,看见陆唯真一脸恍然。“才说你长大了,又犯迷糊。”
陆唯真在他脸上看到了怀念的笑,突然就特别不想听他提以前。“长大了还不能忘事吗?”她转头去拧门锁,语气有点冲。
“能,当然能。”慕钊跟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冲劲一样,好脾气地笑着跟她出了门,望着她的后脑勺,“就算一直长不大也挺好。”
“一点也不好。”陆唯真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但还是忍不住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回了一句。小孩子无忧无虑是挺幸福的,可是这份幸福的前提是天塌下来都有人顶着。可谁能一辈子帮她顶着天呢?连她爸妈都不行。自己的头顶上的天,还是自己扛着才最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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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慕钊家好吃好喝地养了将近一个月,她的伤恢复得很好。顺顺利利拆了石膏,慕钊才陪着她去见那个肇事司机。
他们进诊疗室之前慕钊就见到那个司机了,陆唯真出门前那一通分析确实有点道理,他虽然不觉得司机能讹诈他俩,但也有心磨磨他的时间,看他会不会露出马脚。
结果他只一句“拆完石膏再说”,那个司机就躲一边等着了。直到两人出来他才拎着东西迎了上来。
陆唯真总算有功夫好好打量他了。人还是她印象里的那个样子,又黑又瘦,穿的也不好,浑身上下透着股畏缩劲。“陆小姐腿好了,脑子这里也恢复了?”他尬笑着问,都不太敢跟她对视。
“嗯,都想起来了。”慕钊看到司机在偷偷打量陆唯真,下意识地往前站了站,把陆唯真护在后边。
司机一见他动作就慌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当时没让我赔偿我特别特别感激你们。可我回去以后越想越觉得过不去。后来也来医院找过,医院说陆小姐出院了……一耽搁就到现在了。”他说着看陆唯真他俩没什么反应,忙把手里的塑料袋往他俩跟前送,“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箱牛奶还有一点土鸡蛋。”
陆唯真从慕钊后边探出头来:“不用了,说了不要你赔,我们讲话算数。东西你拿回去吧,我用不着。”
司机又去看慕钊,慕钊全听陆唯真的,她说不要他也一动不动。司机一看急了:“我知道你们有钱,不过这个蛋真的是土鸡蛋,营养好,我特意回老家收的。哎,你们都没让我赔偿,再不收东西我心里真过不去。”他说着忽然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转头就跑,
“喂!”慕钊跟陆唯真没办法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机跑开一截,然后对他们做手势让他们收下东西。
他俩对视一眼,姑且先把东西拎了起来。司机这才放心地跑开。
整箱没开封的牛奶,很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