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
自苍梧进入甬道后,镶嵌在壁侧的夜明珠忽而闪了几闪,跟着又缓缓移动。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硕大的暗室,里面尽数都是棺椁,摆放整齐,陈列有序,每个棺椁的灵头刻着剑名,棺盖之上印着一道画符。
没走几步,苍梧便见族长站在一处棺椁旁,满脸不安看向花琰,花琰则是冷冷瞥了一眼族长,后继续打量着四周。
苍梧不住顺着族长的视线看过去,在花琰先前站着的地方,一位白衣女子躺在地上,对方双目圆瞪,七窍流血,她的身上还爬着虫。
黛然俯身蹲在知苑的尸首旁,伸指探了探她的鼻息,接着抬眸睨向族长,微微摇摇了头。
“既都是来此寻剑找心法,这死个人,丟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巡视一圈后,花琰侧过身来面对族长,他的神色惬意,悠悠然道:“族长以为呢?”
“花少谷主明知棺椁上有符咒,且不可轻易触动一旁机括,中途却一再要此女掀棺取剑,循循善诱,引得此女中蛊而亡,这又是何意?”族长不答反问来人,连连伸手示意黛然过去。
黛然起身后犹疑了片刻,屹在原地不动。
花琰见势轻笑出声,垂着眸,漫不经心道:“想必大小姐已同诸位说明出口之处,此地岂是这般等闲之人能来的地方?反正左右都是一死,总比死在族长的手里要好得多,不是吗?”
听言族长无半分生气,仅是向花琰投去一个不解的表情,接道:“老朽愚钝,不太明白花少谷主话中所指。”
“现在不明白不打紧,过不了多久,族长自会了然。”花琰语气如常,眉眼依旧落着笑意,闻言还意味深长看了看黛然。
黛然低着头,斟酌一番后,信步朝着花琰的那边走过去。
“我要明白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眼见女儿跑到别家人的身后,还一副视他如蛇蝎的嫌憎模样,族长有片刻的惊慌,不由追问花琰。
花琰笑而不语,族长却是一再发问,暗室里一直回荡着族长质问他的声音,几近咆哮。
阵阵刺耳之声似一个个无形的漩涡在耳边不断辗转回旋,搅得苍梧有些思绪不宁。
他连连稳住心神,声音淡淡,面上波澜不惊,眸底却是沉压压的,“这就是花少谷主千方百计,引我来此要我看的好戏?”
线报给郁桐的消息,一份是前往白昼岛的路线,另一个则是关于剑冢和四方崖所在之处,两份都是花琰让人暗中掉包给她的线索。
跟踪他的人有两波,除去花琰的人,另一波人是谷主那边的,也是花琰刻意引导他们来此。
“尊主放心好了,这场戏定然是不会让你失望的。”花琰一脸平静任由他打量,半点都不回避苍梧的视线。
暗室壁侧的夜明珠越发地亮,衬得棺椁上的符咒愈加诡异。
“你根本就不是阿爹,我的阿爹早就被你给杀死了!”不等族长再说些什么,黛然突然扬声道,她整个人即激动又愤怒。
“你是不是生病了?”面对黛然莫名胡言乱语,族长满面忧愁,关切问她:“还是哪里不舒服?”
“别装了!是你冒充的阿爹!”黛然的双目微微泛红,清透的声音带着几分淡淡的哑。
“花少谷主为何要指使小女如此?”族长目光微凝,将黛然突如其来的转变,归咎在花琰的身上。
“冤枉啊族长,我自始至终都不曾对大小姐落过蛊。”见族长如此诬蔑自己,花琰不愠不恼,他神色温然,忽而转眸看向苍梧,眼里隐含几许深意。
“晚宴和方才杀死上悬梯的凶手是何人,想必尊主已经知道是谁了。族长曾言铁剑之上刻有各类武功绝学,后劝阻他人勿上悬梯,你也看到了,是因其刻有逍遥一指。”
苍梧的面色微冷,显然是失了耐心,应道:“花少谷主早早知晓真凶是族长,后故意暴露剑冢出口,联合大小姐上演这出好戏,不过是想引我来此。
大小姐知悉药理,未必不得知威灵仙和五加皮有通经络和强筋骨之效,其于腿疾有益。恰巧夫人昨夜端来的那碗汤盅,和近两日大小姐送过来的药汤里,皆有此药。
这一路走来,族长需靠他人扶持而行,可刚头在躲闪之时,您老人家身形矫健、健步如飞,不似是患有腿疾。”
苍梧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处,几人静静聆听。
“身为东道主,在出事之际,族长比在场的所有人晚来几许,恐是在回房时被人跟踪,这死几个人丟条命,算不了什么,可行凶之时被人看出破绽,便是大忌。
彼时族长还未来得及下手,中途有人发现命案欲向族长禀报,故而让您错失动手良机,只好作罢离去,而尾随族长之人,正是大小姐。”
苍梧一开始并未在意这些,可黛然却屡屡在汤药中放错药,不过是在提醒他,黛然一直都知道族长的意图。
她不会无故帮他们洗脱嫌疑,他与黛然并无交集,对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