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鸡汤浮浮沉沉,汤色清亮,汤头靓白,新鲜斩件的土鸡块肉质鲜嫩,榴莲的香气被鸡汤冲淡,残留下清甜的味道。
榴莲肉随着炖煮变得软烂香甜,入口即化,像因为天热融化的甜奶油。
吃着吃着,冉银竹的心口越来越堵。
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她心想:如果嫂子在该多好啊。
她越来越不敢摘墨镜,生怕露出自己红肿的眼睛,又惹来一顿非议。
为什么好人总要多受些磨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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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珅一去就是整整五个月。
随着最后一封信迟迟等不到回音,覃珠的心也越来越沉。
仗一直在打、一直在打、一直在打。
短暂的和平背后永远是利益;长久的战争背后才是天性。
覃珠很害怕。
她只是个小城姑娘。她怕宗珅再失去一只眼睛,她怕宗珅伤痕累累地被抬回来。
院里的竹林开始抽长,嫩绿色的新叶取代原本青黄色的老叶,原本细弱的枝干吸收了营养,适应了气候变化,生得愈发粗壮高大,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结实。
竹林对面的练武场上,架子上的红漆久无人关照,在风吹日晒下开始脱落,斑驳地露出腐朽的原木。
一把把武器蒙尘,刀尖暗锈,弓身空张。
她怕宗珅再也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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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生日?
林汉云想起亡妻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汉云,如果我走了,我想我的骨灰撒遍山川大海,去往你去过的每一个城市,流向你渡过的每一条江河。”
这话放在别人身上,更像是一句文艺话,但林汉云明白,她是认真的。
他回以认真:“好。”
“汉云,我不想过祭日。”
他说:“好。”
高大的男人温柔地抚摸妻子的头发,用目光将她温柔的笑容镌刻在记忆为她树的碑上,那是她温柔的墓志铭。
于是此后的每一年,他都给她过生日。
她去世后整整五年,冉银竹每年都会来。
她很喜欢他的妻子,在她的碑前流的泪可能比他还多。
他时常为她们之间互相欣赏、互相鼓励的纯粹友谊而感慨。
宽慈、包容和坚韧的品质在她们身上可见一斑,常常让他心生向往。
也许这就是爱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