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胤栩在前面领路,晏枎虞和闻玉跟在身后。
穿过林林总总的水榭楼台,一湾堪比万顷之陂的池塘映入她眼中,池中有两只如活物一般的仙鹤石雕,生气勃勃,刻画的每一笔都可以瞧出师傅精湛的工艺。
耳边水声涓涓,谢胤栩领着她们到最上面的凉亭坐下。
“你们府可真大啊谢郎君,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花园,比话本里形容的都要大。”闻玉感叹道。
闻玉从小在市井长大,对谦称这种事儿根本不讲究。
“闻玉娘子说笑了。”谢胤栩自谦道。
晏枎虞环视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亭台楼阁,一砖一瓦,都是她曾见过的。
前世她和谢政玄在一起后,他也曾带她来过这里赏景。
那时她惬意躺在他怀中逗猫,指着景观只有两只石雕的池塘问他:“临郎,这里为何不种些花儿呢,独独放两个石雕的话会不会太空,如果种滿荷花,一到夏天肯定好看。”
这句话她当初只是即兴一说。
谁成想半个月后,他竟真移了一池塘的荷花过来。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不止于此,她的很多话,他都曾放在心上。
时至今日,让她回想谢政玄有没有做过一件让她起疑的事情,她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或是他隐藏的太好,她才未感知到。
思绪万千间,晏枎虞转眼望向花园东边的青石拱门。
从此门直走五十步再左拐,就是谢政玄居住的独院。
这座院落远离其他独院,不是他喜寂静,其中缘由牵扯太多,主要原因与彧王的私心分不开。
对自己这个嫡次子,彧王是十分厌恶的。
晏枎虞不知谢政玄此刻在不在王府,以她从前了解到的消息,他只有极小的可能在,因为王府他向来是不爱多待。
“娘子在看甚么?”谢胤栩发觉到她心不在焉问道。
“那个青石门,妾感觉像在梦里见过。”她回答。
“是吗,那也是有缘了。此门是上个月我三弟政玄找工匠才换的,他觉得之前的白石太扎眼,说来我阿耶和我还挺喜欢原本的颜色。”
她淡淡一笑,“那看来确实是有缘。”
许是长相较为娇憨,晏枎虞就算笑的不深也不会给人冷感。
两人说话间,一位侍从小跑着向他们而来,低声在谢胤栩耳边耳语了几句。
晏枎虞见谢胤栩面色有些凝重,估计不是甚么好事。
很快他起身略带歉意,道:“晏小娘子、闻玉娘子,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你们先坐着,我很快就回来。”
她倒是希望他离开,他要不走,她如何往谢政玄住的地方去。
在她表示理解后谢胤栩便快步离开。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撒谎有点饿,连闻玉都趁机支开。
闻玉性格大大咧咧,对她还是十分了解。
要是被自己这个发小发现她的异常举动,势必会问到底,复仇一事,她不想牵扯无辜的人。
闻玉二话不说就去给她拿吃的。
谢胤栩和闻玉一走,凉亭里就独留她一人。
花园周围有护卫把守着,她先是装作四处游走一番,举动没有引起护卫怀疑,才晃悠着来到青石门前。
再往前走不久就是谢政玄的住处,趁着没人跟,她毫不犹豫抬脚就走了过去。
出了花园就是石道,石道两边的假山形态各异,翠绿的青竹长的格外茂盛,隐隐都能遮住月光。
未等她走到拐弯处,晏枎虞听见假山后传来低低切切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说话。
她并不想多管闲事,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这时假山后传出来一声极低的音调,是个女声,说出的是那个她再也熟悉不过的名字。
“政玄。”
一听到是谢政玄的名字,晏枎虞这一刻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手脚发麻。
他那冷情的一箭,带给她的阴影很深。
片刻,她缓解了下。
她向这个方向来的时候,该有的准备她已经做好。
她提着绫罗复式襦裙,试探般的往假山后面去,摆出一个过路人应有的神态,小心翼翼问道:
“谁在那儿?”
半晌,无人说话,她便继续向前走。
越过假山正面时她顿了下,这将是她复生后第一次与谢政玄正面相见。
临死前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她抓着裙摆的手紧到发白,毅然决然跨出剩下的的小半步。
四周寂静,月下无声。
那张她曾深爱入骨的脸映入她眼中时,她觉得熟悉而遥远。
晏枎虞呼吸一窒,忍住内心拔刀刺杀的欲望,一张小脸露出慌乱震惊的神情。
女子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