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正听管事汇报府中杂事,一个身着绿装的丫鬟便匆匆走了进来,只见这丫鬟面容清秀可人,却难掩眉间的焦躁。她低头朝着洛氏悄声说了几句,洛氏一听,挥了挥手便让管事先退了下去。
管事刚一退下,洛氏便开口道:“珠儿,此事当真?那孩子当真病的厉害?”
这名唤珠儿的丫鬟正是洛氏身边贴身伺候的,听到洛氏这般问,当即斩钉截铁地回答:“夫人,这事是奴婢出府时亲耳听抓药的伙计说的。”
“顾家请的大夫怎么说?”
珠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大夫说了,顾府那位孙小姐身上起的红疹易治,难就难在她一直高烧不退,若是这么一直烧下去,恐怕……”
话虽未说尽,可洛氏知道她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么小的孩子,持续高烧不退,一旦熬不过去便是一个死字,若再拖下去,即便治好了,也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傻子。
洛氏蹙了蹙眉,问道:“就没有退烧的法子?”
“顾家请的虽然是百草堂最好的大夫,可一来那位大夫于儿科上并不精通,二来,他虽知道病根所在,可孩子实在太小了,在用药上面免不了需要再三斟酌,按理说大夫如此谨慎是一件好事,可对于顾府孙小姐的病情而言,却着实没有什么帮助。”
所以说,这小儿的病最是难治,用药既不可过重,轻了又恐没什么效果,其中的度是最难把握的。
听了这话洛氏不免叹了口气,这孩子还真是可怜,一出生便遭遇了诸多本不该她承受的,洛氏对这个孩子是有几分愧意的,她是知道内情的,若非她家老爷,萧氏当初也不会前往静安寺避祸,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最后这一切的苦果皆由一个孩子,可真是造孽呐。
顾家如今不过空有候府的名头,实际却连他们公孙府的十之一二都比不上,建安城里的官宦人家一个个都极会审时度势,顾家这一辈有出息的男子唯顾元滔和顾元泽二人,如今,顾元泽去了,昨日,顾元滔又得了陛下的厌弃被贬去了偏远之地,不日即将动身。顾家眼看着就要没落,那些和顾家有些交情的人家也不敢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去帮助顾家。
夜里,等到公孙奇归府,洛氏便将这件事说与他听,公孙奇听了也不由地感慨了一番,却也只有一番感慨罢了。
洛氏却是道:“太医院的秦太医在儿科上颇有心得,这事恐怕要劳老爷亲自出面了。”
话如此说,她的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忧色,这建安谁人不知,太医院的秦太医也是世家出身,平日里也不是谁都能够轻易请动的,至少,顾家如今的情况是请不动的。
这茬事公孙奇自然也是知晓的,他苦笑一声,道:“夫人,这事我怕是也没多大把握,秦太医向来不喜我这般的佞臣,平日见着我不是冷言相对,便是漠视不见。即便是我求上门去,怕也无济于事。”
洛氏和他夫妻多年,哪里不知道他说的虽然是真的,却也是借此拒绝了想帮顾家那孩子的事,但她记得,秦太医年前曾因为一味难得的药材欠下了夫君一个人情,何不借此登门一试。
若是往日,洛氏自当作罢,若是旁人,她也不会多加理会,眼下,事关那个孩子的生死,洛氏却不得不强求一二。
洛氏心中的愧意公孙奇这个枕边人自是知道的,为了洛氏,他最终还是应了下来,面上却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洛氏解决了一桩心事,心情大好,见他这副模样,不禁问道:“老爷如何一副苦恼的样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公孙奇和夫人洛氏本就感情极好,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从来都是有商有量的,见她这么一问,也不隐瞒,当即就将那日在静安寺的事说了出来:“夫人,为夫这心,实在是不安。”
洛氏见他急得上火,嘴角干涸,隐隐起了一个泡,心中不免好笑又心疼,她倒了杯水放到他的手中,见他喝了,这才问道:“妾身早前便劝过夫人,莫要小瞧了天底下的女子,夫君当时不信,如今可是信了。”
公孙奇摸了摸胡须,避开她的视线,颇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他喝了一口水,便连夜赶去了秦太医的府邸。
此时,顾府上下被这孙小姐的病弄得也是一片大乱,李嬷嬷和映月映雪二人守在乐福的身边,一边伤心垂泪,一边焦急不安,不过她们自是知道此刻的眼泪没有半点用处,除了能够缓解心中压抑的情绪,一点帮助也没有。
连大夫人都没有办法,她们这群奴婢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李嬷嬷看着床上满脸通红的孩子,心中自责自是不必说,若非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没有照看好小小姐,小小姐她又何必遭受这般磨难。
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从里间传了出来,坐在外间的大夫人听到这哭声,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就如同她在小佛堂供着的那座佛像般,不急不躁,不悲不喜。
就在这时,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老嬷磨迈着急促的步子从外边走了进来,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大夫人,她是跟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