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入夜,孙氏才等来顾元滔,伺候他洗漱过后,二人躺在床上准备入睡,她才阴阳怪气地说道:“夫君这兄长倒是做的称职,连弟媳娘家的人都照顾的周周到到!这吃穿用度,竟是都不用和我这个掌管中馈的夫人说一声便拨给了外人。”
顾元滔一向不喜这个夫人,当初若不是退不了亲,他是绝对不会娶这么个空有贵女的身份,却毫无贵女气质和胸怀的女子的。
“夫君一声不坑,莫不是连一个交代都不愿意给我?”
顾元滔听了只觉得不耐,他将被子一掀,坐了起来:“交代,你想要什么交代?这府中的一草一木皆是我顾家的,如今这顾家尚未分家,二房难不成还不能用了?且不说这东西是给咱们自家的人用了,便是哪日我真拿给外人用了你又能如何?”
孙氏也不惧他,跟着坐了起来大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家里的中馈既然是由我掌管,便是夫君,也不能越过我便擅自做了决定,不然,这个中馈我不接也罢。”
这声音震地顾元滔耳朵发麻,他冷冷地看着孙氏,额角的青筋暴起,眼神冰冷似是结了冰碴子,厉声道:“你若不想接,大可以将它还给母亲,母亲若是不愿,还有二婶。”
二婶?
若是家里由二婶掌管中馈这事被外人知道了,她可就面子里子都没了,孙氏不认为顾元滔只是开玩笑的。她方才那话不过吓吓顾元滔的,见他不吃这套反而将她的话当真了,便瞬间收了那股子趾高气昂的模样,也不敢再提这事。转而细声道:“听说夫君已经调去户部担任主事,我想明日设宴请我父王和佑弟夫妇二人过府一聚。”
顾元滔诧异地看着孙氏,他可是知道的,这孙氏往日里从不会这般亲切地叫清王府的世子爷,都是直接一口一个庶子称呼的,今日倒是真是稀奇。他虽然觉得奇怪,却从不愿意追问孙氏的事情,想了想,最终道:“我刚得了这差事,咱府里还是低调些吧,再说了,明日萧家的人该到了,二弟如今不在了,我这个当大哥肯定得帮他好生招待招待。”
孙氏听着后半段话,翻了一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这真是奇了怪了,正经的亲家你不招待,倒是跑去招待二房的亲家?”
“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他如今这般对二房,自然有他的用意在,这孙氏不能帮上忙也就罢了,反而还四处添乱,果真是个无知的蠢妇。
顾元滔躺下身子,将被子拉了上来,面朝外闭上眼睛。
孙氏本来顾忌着男人的面子不愿将事情说的太透彻,可那却是在不委屈自己的前提下,见他这般态度,顿时不管不顾张口就道:“我知道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我娘家的兄弟帮你,就你一个无权无势的破落候府的世子,哪里能当上户部的主事。”说着,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你要是这么想,也可,明日便将你父兄都请到府中来,我倒要亲自问一问,他们是如何在这件事上使力的。”
听到他话里的嘲讽,孙氏也不由得暗自生疑,这事她本来就是听得章氏隐晦的说了一句,事实如何怕是没有人比顾元滔更清楚了。
“这种事一戳就破,章氏没理由骗我。”清王府好歹是她的娘家,没必要拿这种事骗她,孙氏喃喃道。
“章氏亲口跟你说清王世子在这件事上出了力?”顾元滔既恼孙氏又对她深感无力:“你就算看不清形势,也能不能多动脑子想想,清王府如今是什么形势?清王和当今是什么关系?不过一位和皇室无亲无故的异姓王罢了,皇上刚登基那会,这魏朝的异姓王共有三位,如今呢?可就剩你们清王府了,你觉得你们清王府的名头能存活到什么时候?”
“这清王府如今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悬在颈上的屠刀何时落下来不过是看上位者的心思!”
“孙氏你觉得这样的王府,会在我的仕途上使得上力?即便是有,你觉得世子爷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么?要知道他的处境可比我好不了多少,身上也只空挂着一个世子爷的名头。”
“你的佑弟是什么脾性,想必你比我还了解吧!”
顾元滔早就看不惯孙氏日日以郡主的身份为傲,这话过后,他倒要看孙氏还能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说完,他便掀开被子起身更衣,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翌日,天蒙蒙亮,一辆灰色的马车驶到了候府门前停下,一个俊秀的少年拉开车帘,动作轻盈矫健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煜儿,你慢点,别摔着了。”
少年听了车里传来的声音,抿了抿嘴,不高兴地抱怨道:“都是你,非要停在渝州看什么诗会,不然我们早两日就能到了,我也能早些看到姐姐了。”
这时,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美男也在马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听了少年的埋怨,摇头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等以后萧家的生意做到建安,我们一家人就搬到建安来,你还不是想什么时候看到你姐姐,就能什么时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