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脸应道:“我就知道我婆娘不会这么狠心。”
“滚!”
刘老爹是个惧内的,也不敢在家多待,立马将大饼揣进布袋里,扛了锄头往外去了。一路上遇到不少乡亲,也都和往常一样同他打了招呼,只是擦身而过之后他们又开始“咬耳朵”,说低声吧他刚好也能听见,说大声吧他又听不清内容,想来是许家的喜帖已经发出去了。
琢磨琢磨着就到了田里,只见儿子正在阴凉处的田埂边上歇着。丫头呢,一个劲地埋头地里,那地好像跟她有仇似的,被她的锄头一下一下重重扒开,泥土也上下翻飞,刘老爹看得头到大了,这姑娘光卖蛮劲了,这地原本规整的行行列列也全被她打乱了。
“她这样多久了?”刘老爹凑到儿子跟前问。
“一早上了,您放心吧,等她力气耗尽了便好了。”刘杨不急不忙地拿起草帽扇风,南州的春日就是怪,早上还冻手呢,到了午间日头就跟火烫似的。他看着自家妹子被汗打湿的鬓角,不免有些心疼,叹起气来。
“你们俩自小也没让我操过什么心,就是这成家的事儿,愁坏罗!”刘老爹边说边拿出怀里的大面饼,正欲进食,刘杨正饿得两眼发昏,眼疾手快接过刘老爹的面饼,撕了一小块。
“方才我过来时,一路上瞅我的人都迷迷瞪瞪的。也是没想到,老许同我做亲家的事就这么黄了,这老东西一声不吭,甭想我再同他吃酒!还有你,你也不准去,这臭小子吊着阿柳这么些年,还想请我们家去帮村席,做梦!”
“爹,这饼你做的?”刘杨没有回应老父亲的愤愤不平,倒是将啃了一口的饼还给了他。
“不是。你阿娘心疼我饿,偷偷给我做的,你们可没份。”
“那你自己吃吧。”刘杨非常理解他娘的行为。
刘老爹只当是小子挑食,便一口吃了刘杨啃过的饼块,正喜滋滋地嚼巴,瞬间一股麻辣劲从舌尖直蹿到脑门,连忙吐了出来,打开一看饼陷,全是藤麻椒。果然,发狠这块还得是自家娘们。
不理会老爹的窘迫,刘杨冲刘柳大喊:“阿柳!阿柳!回家吃饭了!”
刘柳闻声擦了把汗,又抬头看了看日头,确实忙活了一上午。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去,而后便将锄头凌风一扫,横在了肩膀上。从小到大无论有什么烦恼,她都会去田里干活,她觉得把力气用完,人就会睡得香,睡醒便就什么都不想了。
“阿哥,饿得勒裤腰了吧?回家吃饭!”瞅见旁边站着啃饼的老爹,刘柳笑开了眉眼道,“哦,阿爹来了,你收拾收拾地里呗。”
刘杨听到她欢快的声音,也笑开了:“爹,她好像好了。你等会收拾收拾残局,回家我偷偷给你留碗粥。”
刘老爹满脸苦涩,心里暗想:这丫头定是来讨债的。
刘家兄妹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那锄头有些沉,她一耸肩换到了另一边。刘杨一路上都在偷偷瞧刘柳的脸色,刘柳感到有些好笑,猛地一转身说道:“阿哥,你担心我就直接问嘛!唉?你蹲着作甚?”
回过头见刘杨半蹲着身子,眼里还有三分惊恐七分愤怒。
“要不是我反应快,就被你肩上的锄头给撅了,你说话就说话,突然转身干啥?”
刘柳反应过来,嘿嘿地笑着赔罪,但嘴上还是不让人。
“哎呀,谁你离我太近了。”
“阿柳,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许青和定亲这件事,自打他去县城后,我就没怎么找过他,哥可没骗你啊。”
“我知道啊。”
……
两人正闹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小河边,河边忙活的姑娘一见着刘柳,便开始低头絮絮叨叨说起话来。
“瞧见没,我就说许秀才看不上她呢,谁家读书人愿意娶个肤黄干巴还扛锄头的粗鄙娘子。”挑话头的是村东头的李家姑娘。
“可不是嘛,也真是不知羞,熬到如今年纪,嫁不出去岂不是叫家里人跟着羞哩。”罗家姑娘也应声道。
“是啊,听我娘说,那日里正带了媒婆给她相看呢,她这下当不成秀才娘子了,还不知道得配给什么破落户呢。”
“能配还算好的了,就怕人家嫌她长了满脸痘疹子,不肯配呢。”罗家姑娘特地补上一句诛心话。
“你们别说了,人家走过来了。”
“怕什么,难道说的不是实话吗?”话是这么说,但看着刘柳渐渐走近了众人还是噤了声。
这小地方出的文人不多,自打许青和考中秀才,便成了十里八乡媒婆眼中的香饽饽,加之人长得秀气斯文,那更是容易成为怀春女子的心上人,罗家姑娘便是其一。
刘家兄妹自小便与许青和关系好,长大后也常常互相关照。其他心仪许秀才的姑娘恨不能与他说上一句话,而刘柳却与众不同,甚至听说他们两家早些年有结亲的意思,诸多种种也就惹来旁人眼热。如今眼看谁也没捞着这门亲事,便把刘柳拉出来当笑话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