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棠娘,你留下,本宫教你一些妻妾相处之道。日后你入湘王府,可以用得上。”
徐稚棠想要婉拒,她可是做过十年皇后的人,后宫妃嫔争风吃醋用过的阴损招数基本摸了个门清。
章皇后执意要她旁听,她老老实实坐回原位。
章皇后翻阅东宫彤史,只翻了一页,立刻蹙眉道:“太子怎么临幸了一个宫婢?不是放了两个司寝宫女到太子身边,太子不喜欢她们?”那两个司寝宫女是曾经服侍过章皇后的。
那女官额间生出冷汗,顾不得揩,恭敬回道:“殿下幸的这位郭都人原是服侍荷姑娘的,她与湘王府的老王妃是同乡,殿下觉得郭都人乡音亲切,向荷姑娘要了她去端本宫近身服侍。娘娘指给殿下的两位姑娘,殿下也幸了,只是……”女官面颊飞红,支支吾吾道:“娘娘,请翻过这页再看。”
章皇后翻了一页,看了一眼便将那本彤史扔到地上,胸口起伏不定。
青灯姑姑忙上前替章皇后抚背顺气,女官也磕头告罪。
徐稚棠心里暗啐太子一口,她不看那本彤史也知道章皇后为何生气。
贞禧二十七年十二月初三夜,太子一夜幸三女。听说第二日太子还推了出阁讲学,大概是体力不支,没有精神听那些老先生讲解经史吧。
章皇后方才唤的那位“郭都人”,也是徐稚棠的老熟人了。这名宫女姓郭名采薇,前世一直在坤宁宫中专司徐稚棠进药一事,同时也代徐稚棠承受君恩雨露十年。
因为太子犯下的混账事,章皇后没有心情教导徐稚棠什么妻妾相处之道,唤李修进来好生送她回西苑的仰慈观,挑选医婆的事改日再说。
待徐稚棠离开,章皇后摒退了室内的宫女太监,只留青灯姑姑一人在内。
“青灯,本宫没有替他管教好太子,储君耽于女色怎么行?身子很容易就垮了。”章皇后痴痴望着右手腕上的白玉镯,这是太子的生父送于她的,“你说,会不会是陛下存心养废太子?陛下三番五次纵容太子的错处,如果陛下真心想将大昭江山托付给太子,那应该对太子严厉管教才是。太子是他的儿子,陛下还是嫉妒他、嫉妒他能在姑姑跟前承欢膝下。”
慈慧太后是章皇后的亲姑姑。
贞禧帝其实对男欢女爱一事很是冷淡,一年进后宫的次数十个指头也数得过来,且多留宿在章皇后宫中。夫妻之间,也是例行公事。
贞禧帝敬爱章皇后,因为她是自己的表妹才敬爱她的。
章皇后心中挂念过世的前湘王,也就是太子生父、贞禧帝的长兄,对贞禧帝也是表兄妹之情。
青灯姑姑服侍章皇后这些年,清楚章皇后心里的苦楚。
“奴婢伺候了慈慧太后二十多年,又服侍陛下十年,娘娘进宫后,奴婢才成为坤宁宫的掌事姑姑。说句僭越的话,奴婢是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对太子殿下绝没有恶意,陛下只是将太子殿下当作了孩童时的自己。陛下年少时不敢做、不能做的事,太子殿下都可以做,陛下没有的自由,太子殿下得到了。请娘娘不要错怪陛下。当年娘娘生第一个孩子时,陛下对娘娘的宽待,还不足以证明陛下是个心肠柔软的君王吗?”
章皇后心口又闷又疼,“是啊,陛下忍了本宫这么多年,他是个好脾气的。要是那个孩子能留下来,该有多好,他不是孽种,他是本宫的小宝贝。”
说着,章皇后哭了起来,抱了个软枕在臂弯里荡啊荡。
“青灯,你来看,我给璟哥哥生的孩子多漂亮,这么翘的睫毛,这么精致的眉眼,多像璟哥哥啊。”她忽然抱紧了怀中的软枕,撕心裂肺地喊起来,“你们滚出去,统统滚出去,谁也不能掐死本宫的孩儿……”
贞禧帝的名字为宋珺。宋璟,是他长兄的名字。
青灯姑姑赶紧将章皇后搂在自己怀中安抚。
“娘娘,没有人害您的孩子。”
章皇后披头散发,眼白冲血,扯着嗓子叫道:“姑姑你也骗我!我不嫁给陛下!我要嫁给璟哥哥!”当年她高高兴兴坐上花轿,挑开她头上那方喜帕的,却是贞禧帝。
章皇后已然精神错乱,拉着青灯姑姑的手说道:“青灯,你告诉本宫,陛下将本宫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他和闻沅是同一年生的,闻沅都这么大了,过两年该娶媳妇了,那本宫的孩子呢?他在哪里?他会娶哪家的姑娘?他会不会怨本宫、怨本宫抛弃了他?”
青灯姑姑取下自己腰间的香囊,香囊里的香料是银合香。
章皇后闻了这个香囊后,精神稳定下来。
她重重拍打着自己的肚子,“陛下,你害得我好苦啊。”
说完,章皇后奔入内室西墙后的密室。
密室之内,供奉了一排灵位,有她生下的三个小皇子的牌位,有刘丽妃生下的万寿公主、平阳公主的牌位。
她举袖,擦拭那个空着名字的牌位,口中喃喃道:“儿啊,别怪母后心狠,要怨,便怨你们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