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地的确像是风水不好,前后换过好几家商户,东扬千树接手前,这里是一家儿童乐园。
“哪里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季然虽然没在这片住过,倒也是地道的本地人,却从来没听说有这种事。
程诺踮起脚跟,手指往商场背后指了指,“商场背后那一片儿,最早是筒子楼,我小时候就跟我爸妈在这里住过,大概是我十岁那年,这里本来是一间仓库,有一天晚上仓库着火,烧死了两个保安,后来这地儿就一直闹鬼。仓库老板找高人算命,高人说要在这儿建一家商场,和拿坟场建学校一个道理,用人气来震鬼气。后来的确建了商场,可惜生意一直不愠不火,两年后,低价转让,闹鬼的地方谁接谁是冤大头,结果不到一个月就被人接过去了。反常必有妖,接盘侠估计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呢!”
程诺自己没注意到自己的嗓音又娇又软,这时段,偏路上车又很少,空旷的街道上,她的声音就特别明显。
她堂而皇之说着这块地的秘辛,正巧被一对年轻小情侣听到,男的八卦地问,“这里真的闹鬼啊?”
“可不”是字还没出口,嘴忽然被季然的手捂住,对小情侣笑笑,“她乱说的。”
程诺被他捂着嘴巴揽着走了多远,一转头,他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细密的笑意。
程诺觉得自己醉得更厉害了,等嘴巴被放开,她就为自己辩白,“我没瞎说,不信你去问这一片的老人,她们肯定都知道。”
傻子才会跟酒鬼较真。
季然吓唬她,“要被他们传到网上,事情闹大了,东扬千树可能会给你发律师函。”
“不至于吧?”程诺半信半疑。
季然继续吓唬她,“东扬千树,可不是一般的冤大头。”
就算是醉酒之后撞了百八十个胆的程诺,也得识相得闭嘴。
季然的车就停在商城的地下车库,车库里面很绕,季然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车。程诺的细高跟磨脚,走得很不耐烦,季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儿等。
“你把鞋脱了。”
程诺脱了鞋拎在手里,梅子酒的后劲来得突然又猛烈,眼前模糊,路都走不稳了,不小心撞上一根方柱,额头被磕出一记红印子,把季然吓了一跳,只好牵着她走。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程诺只说了一个大概的地段。
季然想追问,手机响了,代驾已经抵达约定地点。季然让他在F口等,挂了电话,转了半圈,终于找到了他的银灰保时捷。
他把程诺塞进后座,将车子开到路口,解开安全带让出驾驶座。代驾坐上去,客气问目的地,季然让他等一等,转头去看程诺,她靠着车窗,已经睡着了。季然叫了她两声,她都没回应,季然只好又给林笑笑打电话,林笑笑那不靠谱的,还是不接电话。
挂断电话,季然犹豫半晌,向代驾报了个地名,“御水湾”。
程诺在陌生的房间醒来,脑子还迷糊着,过了五分钟,她终于搞明白状况,从床上一下弹起来,上下检视自己,裙子上有细细的褶痕,裙摆也缩到了大腿,她的心快跳出嗓子眼,发现身上没其他痕迹,身体也没有明显不适,她终于松了口气。
她睡觉一向不大老实,大概是在床上滚来滚去,裙子才会缩上去。
程诺回忆半天,只记得断片儿之前自己是和季然在一起。
她在床头摸到一个开关打开,背景墙的柔性灯带亮起来,她打量房间的陈设——
这间卧室是银灰色系,设计感很强,虽然高级,却是程诺最不喜欢的性冷淡风。
程诺想起高中时季然画了一幅他想象中的未来世界,也如这间卧室一样,冷冰冰,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程诺掀开冰丝被,地上没看到她的鞋,也没有拖鞋,她只好赤足下地。
打开卧室门,原以为会对上一室黑暗,不想客厅里亮着一盏壁灯,季然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
他调低了背景音,但程诺还是把可爱的啾咪声听得一清二楚。
这人大半夜不睡觉,竟然在打消消乐。
季然扬起头来,“醒了?”
程诺发现他身上穿的也是一套银灰色的冰丝家居服,这人到底是有多爱灰色系?
“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那酒后劲这么大。”
程诺很识相,一来先道歉,毕竟的的确确是给人家添了麻烦。
“不用道歉,你酒品很好,没吐我一身,也没发酒疯。”
酒吧里戴着的金框眼镜就摆在茶几上,季然打游戏时并没有戴,想来只是为了凹造型,眼睛不近视。
“我的确不发酒疯,只是”
忽然间,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把程诺浇清醒了,她试探问,“我没说胡话吧?”
“说了”,绵密的笑意从他眼底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