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老皮老脸的,说话又不好听,就让楚楚......”李元不想去,还想要换个园子里的漂亮姑娘,去试探她和程克的关系。
“让你来是给你脸了,少**废话。”程克眉毛一竖,话语中含糊的词儿绝不是什么礼貌问候。
“是,是,我这就来。”被程克瞪了一眼的李元,感觉自己三魂七魄只剩一半在躯壳,哆嗦着朝她们跑过去,根本来不及安排换守门人的事。
程家父女被李元领到了包间里,没等程伴月开口,李元已经双腿一软跪在了他们面前,“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让他们带你走的,你也知道,我们这就是个小戏班子,根本得罪不起那些大人物,我也是没办法了......”
看着不停磕头辩解的李元,程伴月拿起摆在桌子上的烟杆,目光中带着一丝嫌恶,“没办法呀,是可惜没办法卖出更高的价吧。”
被烟杆抵着下巴,只能仰视程伴月的李元,脑门上的汗大颗大颗地冒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程伴月,他竟然有种她比旁边那个壮汉更恐怖的感觉,“不,不是,要是没有这些钱的话,我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人血馒头好吃吗,烟头、花印子好看吗?不如,我在你身上留些花印,然后卖出去,试试那种滋味。”小伴月“运气好”,囫囵被卖出去,没遇上其他师姐妹要长期做皮肉生意,在身上做花样子的事情,可这不代表程伴月就能把这事儿略过去。
在这群人手中,死与活都不是什么好事,甚至前者还能说少受几日折磨。
“我这身老皮,哪儿卖的出价呀。”李元冲程伴月笑的谄媚,那稍稍挺直的腰板,似乎是在嘲讽她的手段太差。
程伴月眯了眯眼睛,手中的烟杆敲在了他的肩头上,“万一有喜欢玩花样,有恋老、恋丑的,就差这么个机会试试呢?再不然,我吃亏些,花点儿钱,请人来陪陪你,唔,要真是那样,你便宜可赚大了。”
李元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再换过来的表情,变得真实了许多,“您说的不错,要真是那样,是我赚了。你有现在的日子,是你的福气,我得罪了你,也不期望一两句话,就能让你原谅,只希望你能看在我给了你一口吃的,养活你这么多年的份上,给条活路。”
李元眼中的浓浓悲凉,让程伴月觉得有点儿心堵,她有种预感,要是任由这人说下去,自己报仇的想法,会执行的很“艰难”。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让我们卖艺不行吗?楚楚姐、卢三哥他们很厉害,他们成了角,给你多唱几年戏,照样能成角......”这是小伴月困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她觉得任何困难,只要大家团结起来努力奋斗就能解决,可事实似乎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
“小伴月,你在戏园子里待了这么多年,还没弄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肮脏的泥潭,是磨人的地狱,是任何人都可以来起伏的玩意儿。角儿,再大的角儿,也会有这么一天,区别只在于陪几个人,还是陪几百、上千个人,我们和那些暗门子的人没有什么区别。谁不是这么苦过来,要怪就只能怪我们命不好吧,没生到那富贵人家。”
李元猛然抬高的声音,吓了程伴月一跳。那双毒蛇一样的眼睛,随着低垂下来的眼帘,被掩藏起来,激动到颤抖的身躯,瞧上去似乎有些可怜。
可惜,他面前的是程伴月。
他的“好心”说教,他的悲痛过去,除了让程伴月感慨一句受害者成加害者,心情沉重几分外,多不了任何怜悯。
“你的意思是你曾经也被这样对待过,错的不是你,而是逼迫你的人,是这个黑暗的世界?可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把我卖给那群人,要不是我运气好,被爹爹派来的人救下来,我现在就没有办法坐在这里,听你在这儿长篇大论了。”程伴月鼓了鼓掌,然后两手一摊,像是在赞许李元刚才的表演。
刚听到程伴月的话,李元还以为能躲过这一遭,可再听下去,他的心就像掉进冰窟窿里,还在被鱼分食般,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抬眼看向程伴月,瞧着她脸上充满恶意的笑容,直起来的腰瞬间塌了下去。是他看走眼了吗,那个怯懦、天真的小姑娘,居然也有这样阴狠的一面。
想不通对方是太会伪装,还是被卖掉后受刺激太大的李元,软着身子等待程伴月给他落下惩罚。
至于反抗,没瞧着旁边还有个狠角色盯着他的吗?
凭他混了这么多年,练出的眼神,积累下来的经验,李元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对他们产生丝丝恶意,那位就能伸手把他头拧下来。这人的煞气太重了,根本不是一般人能装出来的。
再琢磨着先前的对话,他们应该不会下死手,秉持着不能反抗就顺从的原则,李元表现地相当识时务。
程伴月确实满意他此刻的状态,屈着手指敲了敲桌子,“确实,你这老骨头想卖也卖不起价,这样吧,看在你给了我口饭吃的份上,这些钱就当我买下这戏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