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打小就被赌红眼的爹爹卖进了戏班子,幸幸苦苦学艺十几年,没有一天敢懈怠,好不容易熬出头,可以登台亮相了,这才刚拼出个名头,就被人惦记上。
无论原主怎么磕头、卖好,只能瞅着老班主笑嘻嘻地收下她的卖身钱,把她捆绑着送上小轿。往日里一块玩耍、学习的姐妹、师兄弟,没有一个为她站出来说话。她们只是藏在门后,躲在戏架旁,用一种诡异的表情偷偷看着。
小伴月不明白朝夕相处的人,为什么转眼间就面目全非,但程伴月明白。
那些人的脸上写着嫉妒,也写着兔死狐悲、无可奈何。
小伴月在戏班里年岁偏小,嗓子好、身架好、模样也俏,瞧着是个能成角儿的好苗子,班主便容忍她一心苦练、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行为,所以,她并不知道,戏班子里被这样“送”出去,还有很多人。
甚至,还有几个比她还小的孩子,因为资质不行,早早被“送”出去,最后弄坏了身子骨,不管是残了、死了,只管丢到城外,任其自生自灭。
小伴月起初只以为那些人是得病死了,没有问过她们为什么会得病。毕竟,这个年头,连饭都吃不饱,还能指望人的身体有多强健吗?
等再长大些,见到相熟的师姐、师兄们被人邀出去,很晚时间才神色疲惫、一身酒气的回来,看着他们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过的放浪,小伴月是害怕的,但她更加不敢去问为什么。
她只闷头苦练,一心以为只要成了角儿,就会被人捧着,就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
可是,她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成了一个更高的价码。
掂着沉沉的钱袋,戏班主得意于自己的远见,其他人在悲哀的同时,也有种隐秘的欢喜。
看啊,她努力这么久,最后还是和她们一样,掉进泥潭里,再也洗不干净了。
这些人没有想过小伴月这么傲的性格,怎么能忍的下那些事,或者就算是知道也无力去阻拦。
被“送”过去的小伴月,在被人解开绳子的第一时间里,就绝望地撞了柱子。
对方见小伴月如此不识相,即使发现她还有口气在,也没有救她的想法,只叫人把她拖进地牢里,准备好生折磨折磨她。
恰巧半道上有事耽搁,那人便暂时放过了她,去忙活别的。
而被绑起来的小伴月,因为伤重无人医治,年华止于碧玉。
再睁开眼时,这身子里已换了个灵魂。
程伴月虽说有颗勇于挑战的心,但前提是她能掌握事情发展的进程。
别看魔术师经常做危险表演,可他们那是提前做足了准备,做事是有底的。
可现在,不提道具之类的硬条件了,就说她这一身能耐,又敢在台上展露几分。
也许,她应该找个翻译书籍的工作,据说这个时期的不少文学家都干过这事,还赚了不少。她会的语言也挺多的,应该能养活自己吧。
至于继续当魔术师,还是算了吧,她可不想被人再绑起来。
已经打定主意低调做人的程伴月,没注意到屋子里的另一个人,醒来了。
“咳......”出了一身汗的夏留星,在睁开眼时,茫然了片刻,等歪头看到不远处的程伴月,当即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刚想叫她,就被喉咙里的痒意,弄的一阵咳嗽。
程伴月听到动静,坐直了身子,朝他看过去,见他眼泪都咳出来了,立马掀开被单软着脚走过去。
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见他情况好些了,便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嘴边,“慢点喝,润润嗓子好喝药。”
“嗯。”夏留星对上程伴月不算热切的表情,感觉心口像是被个暖呼呼的小毛球蹭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程伴月在把药碗递过去后,顺手从小碟里取了枚蜜枣塞进自己嘴里,“这枣儿挺甜的,你喝了药就吃两颗,保证不苦嘴。”
看着鼓起腮帮子,连眼睛都吃弯了的程伴月,夏留星点点头,借用药碗挡住唇边的笑意,“我不爱吃甜的,你要是吃的下,就都吃了吧。”
程伴月吃枣的动作一顿,把视线从小碟里拔/出/来,抬眼看向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也不是很甜,你还是尝尝吧。”
唉,都怪原身日子过得苦,没吃过什么甜东西,搞得她馋的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这孩子肯定是看出来了,才会那么说的,瞧他那表情,就是在说谎。
那些话哄哄别人就算了,想骗魔术师是不可能的。毕竟,她那个时代的顶级魔术师,有几个没研究过心理学呢?
但不也说明,自己没有救错人,这是个知恩的人。
“对了,我叫程伴月,你叫什么名字?”肚里有两颗枣儿的程伴月,有了和人聊聊的心思,不过,想到对方可能遇到的事儿,没敢问他为什么会被关在那儿。
听到她的名字,夏留星半垂下的眼帘颤了颤,声音微哑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