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娮等人到时,谢泠尚在看书,见她们来了方合上书本,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公主殿下也来了。
“见过先生。”
“不必多礼。”谢泠拱袖与公主道过礼,问:“公主殿下怎会来此?”
萧若芙道:“听闻先生要教娮娮二人习字,特来观摩。”
谢泠道:“陛下若是得知殿下有如此向学之心,必然欣慰。”谢泠如何不知道苏娮等人的心思,只是公主的面子他总要给几分。
“若公主喜欢,架上有许多书可供览阅,若有不解之处可提与微臣,必为殿下答疑解惑。”
“那便谢过先生。”萧若芙不好这么离开,只好依言。
殿内除谢泠的桌案外,另置了两张书案,上面文房四宝一应具备,均是谢泠一早安排好的。到底有一日为师的职责在,且早些时候傅容同他打过招呼,请他务必对苏娮这个学生关照些。他起初未答应,可看了那答卷又觉苏娮和齐瑶倒也不是一块朽木,便特地抽出时间来教。
如今,人既来了,谢泠也未追究她们不按时到的过失,便让她们各自抄写一篇《洛阳赋》。
因是初冬,殿内笼了炭炉,上面烧着一壶水,几刻后便“咕嘟嘟”快要溢开。谢泠听见动静,将炉上烧沸的水壶放置一旁。
偏殿内,两人练字,一人看书,一人泡茶。
谢泠泡茶用的是撮泡法。先以沸汤荡涤茶具,用极熟黄麻巾拭干。后为烹点,取茶盒中适量白毫银针投入紫砂壶,注入少量沸水润茶,三呼吸时重投沸水注满,后待用。
一套动作由他做下来竟是无与伦比的好看,实为优雅得体的典范。
谢泠替她们三人斟好茶,三人一一道过谢后继续各自的事。
苏娮瞅见白瓷盏中茶汤青亮,毫香阵阵,看着不错便饮了一口。发觉味道不错,又有些口渴便喝了一大口,茶杯已然见底。
齐瑶亦是得到极好的享受,于她而言,来谢先生这里蹭口茶喝似乎也不错,便厚脸皮地多讨要了几杯。
公主萧若芙轻轻抿了一口,茶汤在舌尖缓缓荡开,一股沁香直入肺腑,不觉心情大为舒畅。
谢泠这时行至萧若芙旁边,施礼道:“公主品过珍贵茶茗无数,今日倒是微臣怠慢了。”
萧若芙有些受宠若惊,“先生实在谦虚了。”
谢泠想起了什么,又道:“其实,人生若要精彩,便要经过千锤百炼,便如这手中一杯清茶。茶叶自起始到供人饮用的佳品尚需上百种工序,再到泡茶亦要花费时间耐心方得极好滋味。”
“想必,公主一定明白。”谢泠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萧若芙若有所思。
待她想明白,忽地起身道:“先生,我尤记得宫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便改日再找先生解惑。”
谢泠点头应了,苏娮二人听见这话不由看向萧若芙。不是,公主殿下,你走了我们怎么办?不是说好的……
萧若芙便对二人道:“娮娮,瑶瑶,谢先生学识渊博,你们跟着他学□□没有坏处,况先生本就事务繁重,能抽出时间教你们已属不易,你们更要体谅他的苦心才是。”说罢,萧若芙深切地看了她们一眼,便带着宫人离开了。
苏娮和齐瑶五味杂陈,好不容易搬来的救兵就被一个谢先生三言两语给送走了。
萧若芙走后,谢泠便向她二人道:“治学一事本该严谨,最忌偷懒懈怠,你二人究竟是顽石,还是璞玉,待经雕琢便可见分晓。”
末了,谢泠收了二人所抄写的《洛阳赋》,这一看就看出来许多问题。苏娮的字缺乏一定的耐心,字写得张牙舞爪,足见其本性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温婉。而齐瑶的字大虽大了些,可其中章法倒是中规中矩,只是下笔不够游刃有余,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习惯”二字。
谢泠思量了片刻,便有了对策。只道:“苏娮,你写字缺乏一定耐心,今后便以临摹字帖为主,每日一篇,写过拿与我呈看。”
“齐瑶,你今后练字不必在空白纸页书写,而是在特印的方格纸中书写,所写内容不限,同样每日一篇,不得找人代写。”
“是,先生。”二人异口同声答道。
谢泠嘱咐完,便离开了偏殿,今日的开小灶便结束了。
……
日暮落得很快,用过午饭,夜就要来临了。
苏娮洗了个澡,穿了寝衣歇下,在临睡前她总习惯将贴身的腰带放置触手可及的地方,不过那腰带可不是一条普通的腰带。
今夜月黑风寒,阖宫上下寂静一片。
大约戌时一刻,暖阁外忽然传来一阵窗棂敲响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几声“咕咕”的叫声。
苏娮听见这动静早已经醒来,她掌了灯,披衣下榻。打开纱窗,寒风灌了进来,将她周身温热席卷而去。那只乳白信鸽发现了主人,便展翅飞去。
苏娮取下了绑在它腿脚上的信笺,抚了抚它的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