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掐住脖颈的杜烨感觉自己无法呼吸,眼冒金星,脑子嗡嗡作响,整个头都要炸裂似的。
她拼命想挣脱,可如蜉蝣撼树,根本无法掰开那只大手。手里紧握着的匕首,刚刺了几下那人的手臂,就被一把夺走扔到了远处。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她强忍着疼痛,无意识地双脚乱踢。
砰——
掐住杜烨脖子的大手松开了。
那个贼人捂着裆部,哀嚎着,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杜烨捂着脖子,被掐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感觉在阎王面前走了一遭。
趁他病要他命!
杜烨的脑子没来由得响起了这句话。
阿兄还被贼人挟持,阿母那里只剩下三个家仆还在,她捅死了一个,但还有四个贼人,必须趁着那两个贼人没回来之前,干掉这个领头的,否则毫无胜算。
只一刹那,杜烨的眼神就死死锁住了两步之外,那个还缩成一团的贼人。
杀!
杜烨眼疾手快地捡起地上贼人掉落的木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朝那人头上砸去。
木棒狠狠敲在贼人头上,打得他摔坐在地上,抬头看向原本快要被自己掐死的柔弱女郎,满是不可置信,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头上。
杜烨没有迟疑,举着木棒如击鼓一般,一下又一下地砸在贼人头上、胳膊上、背上、腿上,硬生生打得贼人毫无招架之力,满地打滚,血花四溅。
被打的贼人想要反抗。
他这辈子,还从未被女人打得如此狼狈过。但敲在他身上的木棒,每一下都打得他剧痛无比,护得住头,护不住背,护了这里,那里又像被敲断了似的。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没多久就抽搐着倒在地上,不动了。
挟持着杜晏的贼人慌了神,眼见得两个同伴都要被这女郎杀了,他哆哆嗦嗦地松开了手,刚要举着木棒上前,却看见杜烨停下了挥舞木棒的动作,侧过脑袋定定看着自己。
那眼神阴沉,在月光下,仍能清晰地看到其中跳动的凶光。
他吓得连连后退,然后哀嚎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木棒,像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事物一样,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院落。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
严氏原本见自己一双儿女都被制住,惊骇莫名,就要冲上去帮忙。可随即发生的事,却让她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这辈子都忘不了。
杜晏也是,他以为妹妹要丧生贼人手下,正目眦欲裂地死命挣扎,但却眼看着妹妹狠狠一脚踢倒了贼人,又用木棍把人活生生打死。
咕咚——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畏惧。
这一次对上贼人,杜烨用匕首捅死了一个,用木棒打死了一个,又吓跑了一个。算起来,进来的贼人还剩两个。
杜烨举着木棒,看向身后通向内院的门。
那两个贼人,就是从这扇门往里走了。在噼里啪啦的火把声中,内院传来的婢女的惨叫和求饶声,极其清晰。
严氏回过神来,看着女儿满身血污,心疼地走上前,正要说话,却见她开口,声音嘶哑:“还有两个,随我来!”
说完,杜烨就举起木棒,示意家仆们跟上,朝着内院走去。
家仆们看着自家如天神下凡勇猛的小主人,刚才的恐惧一扫而空。
现在的大临虽崇尚文雅,以谈论武事为耻,但都只限于上层。
人类的本性便是崇拜强者,即便她是女子。
杜烨刚才的表现已经完全折服了几个家仆,他们急于在小主人面前表现,证明自己并没有被贼人吓倒。
几个箭步,他们就冲在杜烨前面,进了内院,发现一个贼人正将一个婢女按在地上行不轨之事。
这还了得,如此污秽之事怎可让小主人看见?
家仆们一哄而上,在贼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就乱刀将他砍死。
不远处还有个贼人,正抱了一堆东西从屋内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见举着刀的家仆冲过来,神情凶狠,已经被吓破了胆,想要逃跑,又舍不得刚搜刮的财物。只犹豫了一瞬,就家仆一刀砍在了脖子上。
至此,闯入杜家的贼人们,除了一个见势不妙逃走了,其余都被结果。
杜烨没有说话,静静站着。
院内惊魂未定的婢女们低声哭泣着,院外不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杜家和张家相邻的屋顶上,火势不断蔓延,木头和瓦片被烧得啪啪作响,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严氏顾不得说其他,这里待不得了。这么久了,张家的火势还没有丝毫好转,也没多少人来救火,怕是都还在与贼人缠斗,若是继续待下去,怕就不是刚才那几个贼人会闯进来了。
只可惜了这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