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计划终归是计划,陈家兄弟二人没料到那文士居然从车上抽出一柄长剑,冲着他们杀了过来。
哪来的这样的文士啊!陈家兄弟之前跟着寨主截杀过几个小士族的车队,那些平日里高傲的士族,无一不是在见到他们举刀时就被吓尿了,痛哭流涕、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怎会有胆子反击?
而且车上一个黄毛小童,居然还不知死活,兴奋地跳脚拍手,大声叫嚷着为那文士助威:“阿父威武!冲啊!”
他们本想着出其不意,可那文士高大的身形和熟稔提剑的样子,倒让他俩有些迟疑,冲击的步伐也乱了起来。
两军交战勇者胜。
陈家兄弟的迟疑给了文士一个绝好的时机,冲在最前面的陈二甫一照面,举刀劈砍时,就被文士用剑格挡开,胸口被划了一剑,疼得他哇哇乱叫起来。
这时陈大欲趁文士攻击陈二时从侧面突袭,没料到那文士竟无视他的进攻,矮身转手朝左一刺,就将他的大腿刺穿。
陈大跪倒在地,捂着鲜血汩汩的右腿,心下大骇。
“阿弟小心!”
陈大看弟弟再次举刀,却发现那文士嘴角暗翘,顿觉不好。
可惜陈二被这硬茬子激怒了,用尽全力劈砍的一刀,被文士轻松躲开,顺势一剑划开了他的脖子。
陈大看弟弟不甘地瞪大了眼睛,捂着脖子嗬嗬了几声,颓然倒在了地上,不由得目呲欲裂,他不顾自己腿上的伤口,强忍着疼痛站起来。
“呔!纳命来!”
陈大无比愤怒之下的一刀,带着沉重的风声,朝着文士头上斜着砍去。
就在即将砍中的的一瞬间,预想中人头落地的场面没有出现。
他没料到那人背后像是有眼睛一样,文士干脆利落地俯身一滚,躲开了他的致命一击。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刺穿自己胸口的剑,抽搐了几下,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和自己兄弟一起黄泉路上去相见了。
“阿父威武!阿父最厉害啦!”
围观了这血腥的场景,小童见自己父亲几息之间连杀二人,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更加兴奋了。
文士抽出插在陈大胸口的长剑,顺手在他身上抹了几下,擦去剑上的鲜血,仔细观察了下四周,见再没有什么埋伏和异样了,才放下心来。
他走到驴车旁,看着倒在地上的车夫,叹了口气,伸手将他的眼睛闭上。半点不似刚才杀人时的果决,双手微微颤抖,内心翻山倒海般极不平静。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牛车的铃铛声响。
他顿时浑身肌肉紧绷,起身快步走到驴车后,警惕地看向后方,待发现好友杜晏的身影时,才略微放松下来。
“休奕兄!”
杜晏今日带着母亲和妹妹前往外祖父家的坞堡做客,没想到路上遇到自己好友郑植,刚想打招呼,却发现驴车旁横着一具尸体,而自己的好友手持长剑,衣服上还有血迹,不由得愣住了。
杜烨从牛车里探出来头来,发现手持长剑的郑植,居然就是上元夜遇到的那位郎君。
郑植对上杜家人惊恐疑惑的眼光,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觉得不自在,他对着好友简要解释了下刚才的事。
“现在还不清楚有没有援兵,此处不宜停留,我们边走边说吧。”
杜晏看着不远处地上的两具尸体,机械地点头。
他让郑植的母亲和幼子上了自家的牛车,又吩咐仆人帮着郑植将车夫的尸体放在驴车上,让车夫驾着驴车跟在牛车后面。
郑植和杜晏坐在牛车车辕上,驱使着牛车朝严家坞堡驶去。
此时杜晏缓过劲来,还以为好友一家是遇上了强盗。
“不像是强盗,应是寻仇。”郑植看着好友不解的目光,解释道,“若是抢劫,你家的牛车就跟在后面,他们不会看得上我这寒酸的驴车。”
杜晏觉得有道理,可新的困惑又来了:“你素日里不都在家读书修史,怎会有仇家……”
说着,杜晏打了个激灵。
“你一个史官,无权无利,能让人杀你,该不会真的是……”
郑植轻轻点头:“若我所料不错,应该是我前几日的谏言又刺了他们的眼,他们怕是容不下我了。不过动手的,未必是何、邓二人,他们位高权重,我这个蝼蚁应该还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倒是他们周围,多得是想以我项上人头讨他们欢心的小人。”
杜烨看着前面和阿兄坐在一起的人,目光忍不住盯着他的背影。
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胡思乱想过的上元节那个英武的郎君,和她无比欣赏的两篇诗作的作者,居然是同一个人。
而且就在刚才,他在面对强盗时,居然临危不惧,真不愧是写得出那样诗篇的郎君。虽然她并没有看见
杜烨不由得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姊姊姊姊!”杜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