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芝瑶蜷缩成一团,往床里侧挪去,在凌琛行至床前落坐后,闭紧了双眼。
轻笑声在耳边响起,下一秒,一双大手放在袁芝瑶的发尾,合着干爽的巾帕,将她发梢的水汽绞去。
袁芝瑶睁眼,呢喃了句,“侍郎……”
“别动。等会儿头发绞干后,把厨房炖的驱寒汤喝了。天凉了,当心些。”凌琛眉眼温柔,仔细又轻柔地拨弄着手中乌黑的发丝。
时间在指尖在发尾流逝,凌琛笨手笨脚地将袁芝瑶半干的青丝松松挽起,这才领着她去了自己的屋子。
桌上早就放上了午膳和那碗驱寒汤,青松半晌见主子未出门拿取,便斗胆叩门询问,得到应允后端着托盘放进的屋子。
他从敞开的小门看去,差点以为自己花了眼。
平日里不近女色性子冷淡的主子,此刻却在为袁娘子绞发。再定睛一看,袁娘子的颈间嫣红一点。青松知趣地挪开眼退下,心中窃喜,主子真行,还得是袁娘子。
袁芝瑶坐下,与凌琛一道用膳,接近尾声时,屋外又响起了青松的声音,“主子?余少卿来了,这会儿在正厅中侯着呢。”
凌琛抬了抬眉,对袁芝瑶说:“也不知平湘所为何事。我吃好了,去去就来。”
袁芝瑶点头,又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吃了会儿,才将碗碟收好送至厨房。
从厨房回来,袁芝瑶环顾这屋子,与刚来时已大不相同。
刚来那日,屋中放满了摆件,花鸟瓷瓶、蓝宝石雕的云雀、仕女图等等,而如今,这些东西都撤了,反倒像是没人住一般,变得简单朴素。
凌琛的床上胡乱放着方才脱下的黑色披风,书桌上的书也有些凌乱。袁芝瑶见无事,便动手收拾了一番。
走至书桌,却发现桌下有一张折叠齐整的纸张,袁芝瑶将它捡起,看见似有嫣红的东西透过纸张,但也并未在意,与桌上凌乱的书籍叠放在了一起。
*
凌府正厅中,余平湘悠闲地喝着茶等着凌琛,见他走来也不起身,揶揄道:“阿琛,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回来这么久了,都不来我府上看我,你就不想我吗?”
凌琛白了他一眼,“昨日上朝不还见过?”
“打个照面怎么算呢?话都没说上两句。你不来找我,我只好屈尊来寻你了。”
凌琛冷笑一声,“你还有心思找我?我以为你心里只有柳娘子呢。她脱籍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余平湘这才收起嬉笑的模样,叹了口气,“唉,还在办着呢。银子也砸进去了,腰也弯了,等着吧。”
凌琛点点头,“忍着吧。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
“今日宋府宴请如何?”余平湘担心地问。
收到宋府的请柬后,青松担心赴宴出什么岔子,但自己一个侍从又入不了宋府,便将消息告诉了余平湘。若是主子有什么不测,便让余平湘去宋府探个究竟。
凌琛一想便知,肯定是青松说的,他也没问余平湘如何得知,摇了摇头,“发生了些事情,我和阿瑶未用午膳便先行离开了。”
“怎么?可是宋安堂那个老狐狸为难你们了?”按凌琛的性子,倒不至于与宋安堂冲突到先行离席的程度,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凌琛却并未回答,他坐定后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刚到永乐那日,柳娘子和阿瑶被贼人掳走,是一个叫黄文勋的郎君救的她们吗?”
余平湘点了点头。那日之事还心有余悸,幸好琴儿无事。
余平湘后来本想去报官,这光天化日便敢强抢女子,永乐城的治安是该好好管管了。但琴儿劝阻,说是并无大碍,后余平湘又忙于琴儿脱籍一事,一拖再拖,便不了了之了。
“这黄文勋,与宋安堂认识,似乎交情还不浅。”凌琛将今日在宋府见到黄文勋擅自闯入一事告知,又提了一嘴宋妍。
“宋安堂有个孙侄女,说是他堂弟庶子之女,叫宋妍。你以前可曾听说过。”
“好像是有,但他将这小娘子藏得很牢,极少人见过。怎么,今日这小娘子也在?”
凌琛点点头,“不仅今日,前段时日也见过一次。我总觉得这宋妍奇怪得很,带着一股不似十八九年纪的城府和手段。另外,宋安堂总是有意无意想要撮合我们。”
“噗!”余平湘听闻宋安堂想要撮合自己的孙侄女和凌琛时,口中的茶水忍不住喷了出来。
凌琛拿起茶巾,嫌弃地擦了擦被沾湿的衣角。
余平湘将凌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直到凌琛不悦地问了句“你这是作甚”,方才开口道:“阿琛啊,虽然你确实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玉树临风,剑……”
“打住,有屁快放。”
“咳咳,虽然确实有许多小娘子心悦于你。但宋安堂的孙侄女……还是算了吧。”余平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阿琛,将来若是宋安堂倒台,你娶了她孙侄女,也是要遭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