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的死讯,在陈醉伤重昏迷的日子就传回来了。
随着顾师父的折子一起回来的还有李钰的请罪折子。李钰自言没有把明月照顾好,有负圣上所托。虽然尚未行礼成婚,但与明月感情甚笃,已然视明月为妻子。明月遗体也会同他一道回到梁国,以王妃之礼葬入皇陵,请皇上成全他一片爱慕之心。明月虽逝,两国姻亲关系却不会断绝,经梁国皇上准许,已有使团护卫越国和安公主正在前往楚国途中,以期重续秦晋之好。
顾师父还在回京途中,宫里却等不住太久,定了七日后出殡。圣上哀痛,封明月公主为镇国昭明公主,以衣冠代其身,入葬皇陵。
明月出殡之日,陈醉没有去。且不说陈醉尚在禁闭之期,就陈醉自己来说,他也不会去。那只是衣冠,不是明月。明月终将会回到他的身边,他不需要去祭奠劳什子衣冠。
再过了约莫七八日,顾师父带着太医回京了。陈醉早派了人日日留意着,自己尚在禁闭之中,知顾师父回京便赶紧让杨越去宫门口守着。顾师父从宫里一出来便被杨越请回了陈府。
陈醉刚能下床,身子还不怎么好,强自镇定在客厅里守着,着人时刻备好衣食汤浴。杨越先派人回来通报说已经接到人了,三刻左右便能回来。陈醉闻言便有些坐立难安,亲自跑门口去等着。
三刻之后,杨越带着顾师父到了陈府。
皇上在宫里并未提及陈醉之事,顾师父也没想到陈醉这里有变故,也没问,杨越自然也没说。乍一见到陈醉,不由眉头一皱道:“你这怎么了?面色这么差?”他视陈醉明月为儿女,这一个一个的,没有一个让他省心。
陈醉轻声道:“被皇上赏了一剑,现下已经不碍事了。”
顾师父闻言吓了一跳:“伤哪里了?!那你怎么还门口站着?!”
陈醉不欲在此事上过多言语,心下记挂着明月,便道:“已经缓过来了,没事了。饭已经备好了,汤浴也备好了,师父是先吃饭还是先沐浴?”
顾师父知道陈醉在意什么,便道:“先吃饭吧,走。”
陈醉跟着顾师父,低声问道:“明月……?”
“唉,”顾师父叹了口气,缓缓道:“没了。”
陈醉身子一愣,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杨越一直盯着陈醉的,赶紧伸手扶住。
陈醉气息紊乱,缓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死死地盯着顾师父道:“这并不好笑。”
顾师父看着陈醉摇摇晃晃好像要站不稳的样子,过来也扶了陈醉,对杨越说道:“先扶屋里去。”
两人将陈醉搀扶到餐桌前坐好,顾师父也落座,屋里留了杨越一人候着。
陈醉给顾师父倒了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顾师父还没喝,他倒先执了碗准备灌下,被顾师父一巴掌拍掉,道:“你还伤着,喝什么酒?!”
陈醉心里有些苦,低声说道:“一点点,不妨事,你让我喝点吧。”
顾师父把酒碗拿到自己手边搁着,正色道:“此事我只说一遍,你清醒的听着,别借着酒以后来怀疑自己听到的是假的。”这事情,当年他妻子去世的时候,他也这么做过。
陈醉低头不语,之前好像有很多话想问,现在见着顾师父反倒一个都不想问了。不想问,也不想听见答案。
“明月已经去了,遗体是我看着烧掉的,这做不得假。”顾师父沉重的说道。
陈醉猛地抬头盯着顾师父,哑声道:“烧……掉?”
“嗯。”顾师父点点头,继续说道:“之前病危,可能是明月自己有意为之,圣上接到消息,急召我回京带了太医署的老李太医去。老李太医你是知道的,医术精湛深的圣上信任。我们一路紧赶慢赶,当我见到明月时,明月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我打探才知道之前原是明月自己谋划着染了风寒,一日重过一日,想诈死,李钰发现后,发了好一通火,派人日夜盯着她,身子也渐渐好转。当时我也上送了折子,言明已脱离危险,但是以防再有变故,便和老李太医决定再护送一路。后来经一行宫,行宫之前有个下人来了亲戚,亲戚从远处镇子出来的。那个镇子有两个村子,之前时疫人差不多都死绝了,这个人以为治愈了才被放过了,结果原来只是病情较轻,还没发出来,他染了时疫来了之后过给了他妹婿,他妹婿过给了他媳妇儿,他媳妇儿来伺候又过给了明月。时疫已有解法,老李太医立即用了药,但明月之前伤了身子,抵抗力弱,别人都好了,就明月没救过来。”
顾师父喝了碗酒,继续道:“之前时疫,流言四起,说是圣上不仁,才招致天降时疫以示警诫,所以明月身染时疫一事我只密信了圣上,然后封锁了消息,以免再被有心人生事。对外只言明月体弱,风寒入体,反反复复,终究没有挺过去。”
陈醉闻言,心肺一疼,一口血气涌了上来,被他生生压住。他,就是那个有心之人,这算不算是报应。
顾师父继续道:“因是时疫,为避免扩散,事急从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