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严谨的庞弗雷夫人执意要为我检查有没有受到内伤(她不相信四年级的学生能毫发无损地从火龙手上存活下来),我在屏蔽了寒风的急救帐篷里磨蹭了一会儿,顺便和隔间的另外两个勇士友好地聊了几句(德拉库尔起初并不相信我这么快就结束比赛,还以为我懦弱地临阵脱逃了),才捧着杯热茶慢悠悠地混入观众席中等待裁判的最终打分。那只乌克兰铁肚皮已经被查理·韦斯莱和他的同事们带离了场地,但愿它在往后的日子里都能自由翱翔于罗马尼亚的山谷之中。
马克西姆夫人高举魔杖,向空中扬起一个宛如银丝带般漂亮的“9”。克劳奇面无表情地给了我同样的分数,巴格曼先生和邓布利多也一样——当我差点要以为他们在我被庞弗雷夫人检查身体状况期间已经达成共识了的时候,拖延到最后才打分的卡卡洛夫喷出了一个离谱程度仅次于粉红色的黑魔标记的数字4,这让在场的霍格沃兹学生纷纷发出了不满的嘘声。
“我恐怕得采访一下您打出如此低分的依据是什么,卡卡洛夫校长。”巴格曼先生的语气有些不悦,尽管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努力想用两声干巴巴的大笑将其掩饰过去。卡卡洛夫的举动无疑是在跟在他之前所有打了高分的裁判叫板,并且他绝对计算过了,这样一来我的第一个项目便只能跟克鲁姆拿到相同的分数——我怀疑他原本想打3分甚至更低分,但又怕做得太明显导致离场后被愤怒的观众围殴致死。
卡卡洛夫露出了阴险又虚伪的假笑,不紧不慢地起身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当然是因为这场表演毫无观赏性,而且相当莫名其妙——西斯特姆,能否向在场所有的裁判和观众解释一下,你究竟以何种不上台面的伎俩完成了比赛?”
“嘿!不要欺人太甚!”一些莽撞的格兰芬多高年级叫嚷着冲下看台,对着裁判席愤怒地挥起了拳头。尽管平日里两个学院称得上是水火不容,但此刻外敌当前,为了这份属于全霍格沃兹的共同荣誉,他们也只能选择与斯莱特林站在同一战线了。被火龙们吓坏了的黛西惊魂未定,便又开始为我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感到愤愤不平,“他太偏心了,一点也不配当裁判!”她用对她来说极其凶狠的眼神瞪着卡卡洛夫,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从高处的金色椅子上失足跌下来,“比赛需要什么观赏性?被克鲁姆砸碎的那些臭烘烘的龙蛋难道就具有观赏性了吗?”
裁判席上的克劳奇不为所动,一切纷纷扰扰似乎都与他无关;马克西姆夫人俯身跟邓布利多说了些什么,邓布利多微微摇头,依旧目视前方。而造成混乱的卡卡洛夫则在抗议声中低头望向了我所处的斯莱特林观赛区,他那和他的胸怀一样狭小的眼睛在远距离外难以被看清,但我猜那里面的目光一定称不上友善。
我懒得搭理他,而是往不远处的教师席看去,这下面色不善的斯内普教授终于清清楚楚地映入了我的视线中。您瞧呀!这就是和阴险小人结怨的后果!早知道还不如偷偷把那个德姆斯特朗套上麻袋打一顿呢!我在心里小声喊道。
斯内普大概感应到了我无奈又好笑的无声呐喊,他将视线由卡卡洛夫身上移开,不过这份交流还没开始就被突然冲到我面前的漆黑玩意儿给打断了——和刚才的火龙相比,这只飞行话筒才称得上是实打实地吓了我一跳。
“喂?喂喂?”我下意识对准它试了试音。
全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我,仿佛这是一场为我特别定制的加时赛。卡卡洛夫整齐但丑陋的胡子下面露出了得意且狡诈的微笑,像是期待看到我在所有人面前难堪。他身旁的邓布利多直到此刻都没有加以阻拦,他终于也转身看向我,并对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卡卡洛夫说这是“表演”……我现在真的要开始表演了。
“如果您的表述和我的理解都没有问题,尊敬的卡卡洛夫先生,”我用李·乔丹解说魁地奇比赛时使用的那种做作的播音腔抑扬顿挫地问道,“在我给出解释之后,您就会为我加分,是吗?”
大家都不说话了,纷纷思考着这项命题的合理性——好像没什么不合理的——再不合理也比不上“4分”所带来的不合理。卡卡洛夫在强烈的民怨下以及自己构造的错误的逻辑闭环中咬咬牙闷哼一声,“……当然。”他瓮声瓮气地说。
“哦,谢谢您。”我笑了笑,从口袋中掏出了赛场上用到的那只旧手套。
我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高谈阔论的经验,但这好像也没什么可紧张的,只要把他们都想象成豆芽,一排排昂起头盯着我的豆芽(卡卡洛夫一定是根被虫蛀了的豆芽)……薇尔莉特,你可以的,从一年级面对奇洛起你就开始磨炼演技,胡编乱造也一向是你足以写入求职简历的光辉特长……
于是,在几千只好奇的耳朵的倾听下,我认真地讲述着这只手套背后的暖心故事:“多年以前,在我被我的麻瓜养父收养之前,我曾在荒原中流浪……”
“停停停!”卡卡洛夫抓过邓布利多跟前的话筒不耐烦地打断了我,这让很多想继续听下去的观众发出了不满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