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千帆却连眼皮都未抬起,他依旧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这明明是他的水府,他却任由夜笙的侍从四处搜查,连带他精心打造的院子被破坏,他也神情冷漠。
灵鉴越发看不透这渡千帆,对夜笙却又几分怜悯。
她心中清楚,夜笙如此大费周章,想查的只有她住的那间屋子而已。
她在怀疑自己,甚至以为她将宋辞澜带来了万泉水府。
她的直觉是准的,可惜她漏算了灵鉴有分身在,所以这一趟搜查注定是徒劳。
想到这里,灵鉴抬手似要端茶,可手刚碰到桌面又收了回来。
她故意抬起手腕揉了揉,那是方才被施展探灵决的那只手,她的动作引得夜笙双眸一凝。
半个时辰后,有侍从过来,附在夜笙耳边说了些什么,夜笙的表情有一瞬的不悦,但转瞬又变得一脸温和,像是她惯常的模样。
夜笙抬手示意:“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侍从低头一拜,退了出去。
夜笙看向灵鉴,两人莫名相视一笑,客套十足,夜笙心头又多了几分疑虑。
前些日子结界中似乎出了什么事,但那位她联络不到,天庭也一直没有动静,她不好贸然出头,只能等天庭找上门来再应付。
昨日阵中琉璃珠突亮,她本以为是天界终于派人来调查结界之事,可等了又等,不仅没等到天庭之人来找她,派出去的人也没有发现天庭神仙的踪迹。
直到收到渡千帆消息她才知,琼州又来了一位散仙。
一个散仙而已,打发走便是了。
可渡千帆说她是来找怀济的,夜笙一下子来了兴趣,她亲自前来,将她留了下来。
只是这一留,昨夜发生的事,她难免也联系到她身上。
昨夜她亲眼所见,那修士明明落入水中,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从河中消失了,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只有天界之人能做到。
而如今在琼州的天界之人,只有眼前这个自称来自西海的散仙。
她以探灵决试探,这散仙修为平平,灵力似乎和怀济不相上下,可夜笙心中却有强烈的预感,这散仙并不简单。
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处理了好。
心中有了筹谋,夜笙放下茶盏起身,又是一笑,“那妖怪大概已潜逃至他处,眼下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仙友可否相帮?”
灵鉴依旧坐着,“水君且说说看。”
夜笙一脸为难,“说来惭愧,那妖怪夺走的是我镇府之宝定水珠,没了它水府不稳,但今日设宴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如今须得以五行灵力布阵才可保水府安稳,方才听闻仙友灵力属金,不知可否劳烦仙友助我一臂之力?”
难怪方才提到灵力五行,原来这就是她的后招。
不过一个河神水府,又有何惧,灵鉴点头:“这有何劳烦,正好我也无事。”
她态度坦荡,答应得毫不犹豫,反倒让夜笙心中迷茫更甚。
几人以水为媒,很快到了夜笙的水府。
渡千帆的水府是江南园林的淡雅精巧,夜笙的水府则更显大气恢弘,只看雕梁画栋的门头就知内里气势,门楣之上挂着块匾额,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长生水府。
见灵鉴盯着那几个字瞧,夜笙解释道:“我飞升前在长生门学艺,后来便以此为名建了水府,好提醒自己谨记初心。”
“我也曾听说过长生门的事迹,琼州有长生门和水君在,确实是百姓之幸。”
灵鉴这样说,夜笙作为昔日长生门最出色的弟子似乎有些难为情,掩面浅笑。
一旁总面无表情的渡千帆眼神也似有闪烁。
夜笙请来帮她布阵的还有一人未至,她便带着灵鉴参观她的水府。
灵鉴随她逛了一路,见她各处院子和楼阁,心中越发好奇,“水君这水府,难道也是照着长生门建的?”
“云镜仙友好眼力!”夜笙扶栏远眺,“昨日之日不可留,但神仙路孤独寂寞,我时常会想起昔年在长生门的日子,这才在水下也建了座一模一样的地方,也省的我时时记挂。”
灵鉴觉得奇怪:“水君既然怕寂寞,还建这么大的院子,岂不更显得孤影寂寥?”
说话间,夜笙带着她穿过连廊,来到了一处花厅。
花厅中央是一潭荷花池,碧叶连绵,荷花争艳,四周水径九曲十八弯,沿途设有矮案蒲团,鲜花在侧,云雾缥缈,是个饮酒的好地方。
夜笙抬手示意,“仙友看此处,可还会觉得寂寥?我如今倒是有不少朋友,日日迎来送往,倒是比在长生门的时候热闹许多……”
不知怎的,灵鉴从她的话中听出一丝伤感。
连廊处传来脚步声,有侍从前来禀告,夜笙要等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