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去向,师妹却不肯再开口。
他心中记挂,多方打听,但知道实情的人都讳莫如深,劝他别再追问,他愈加放心不下。
可真相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却退缩了。
被他送回去的那个孩子,没有按照门规被处死,她成了长老的药人,不断替长老试新药,甚至为了救受伤的姐姐丢了半条命。
那个孩子从汹涌的大河中活了下来,可她活得生不如死。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或者说他什么都不敢做。
长老早知道他在私下调查,不仅没有阻拦,还带他去了密室参观,他看见那个孩子被关在牢笼之中,想要带她走。
可长老笑着拍拍他的肩,“她在替整个宗门试药,不光是你们这些弟子,连掌门的药都是她在试,你若是想,踏出这间密室,大可以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不过失去一个药人,但你会失去什么,你自己掂量。”
他怕了,他从那间密室里逃了出来,从此夜夜被噩梦折磨。
直到又几年过去,长老过世,那个孩子才第一次被接了出来。
他心中记挂,却不敢靠近,只敢在她在院中晒太阳时偷偷看上几眼。
她的母亲拼命替她谋了一条生路,可他却将她送回苦海,那座牢笼困住她的前半生,也将他的后半生困在了其中。
他心中愧疚难消,往后的日子里只能加倍补偿,他替她寻来了漂亮的衣衫,好吃的零嘴,听闻她想走出宗门看看便远远地陪着她,成了她无声的守护者。
如果可以,他想帮她将逝去的时光都弥补回来。
但蛟龙接连作乱,他身为长生门弟子不能不管,为了平定水患,他回宗门的时间越来越少,最后精疲力竭的他死在了万泉河畔。
听闻人死后若有未了的心愿,魂魄就会在人间逗留,可他浑浑噩噩地居然成了仙。
但等他忙完一切再回到长生门,却没有再见到她。
他们说她在蛟龙水淹长生门后就失踪了,从此再也没人见过她。
岁月匆匆过。
他在人间当一个兢兢业业的小河神,只是越发沉默寡言,只有偶尔面对同样成仙的师妹,才能说上几句真心话。
如果不是“师妹”无意间提起往事露出马脚,他还不知,他以为早已投胎重入轮回的那个孩子,竟然一直在他身边。
她篡夺神仙之位,囚禁自己的姐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他想劝她回头,可却被封印记忆,成为了傀儡一样的存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一条绝路上越走越远……
河水翻腾带起的水汽扑面,渡千帆也不知自己脸上的是水还是泪。
往事入一杯难以入喉的苦酒,和着琴音化作无边痛楚。琴声铮铮,一曲三折,大江在怒吼,大河在奔腾。
渡千帆再拨动一弦,铮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琴音戛然而止。
滔天巨浪无法再逆转,他又一次为自己的心软付出了代价。
渡千帆收起灵力,闭上了双眼。
他和伏渊琴一同从云端跌落,耳边呼啸着风声,他周身的灵力不断逸散。
这一生做什么都是错,他早该永坠黑夜,万古无明。
然而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大力将他推回云端,有个声音在耳边呵斥道:“你既然不顾琼州百姓,那也别脏了琼州的水,想死的话不如去把你师妹换出来!”
渡千帆心中一震,猛地睁开双眼。
他已经让那孩子万劫不复了,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师妹继续受苦!
海边祭坛外的结界已经彻底打开,渡千帆看到灵鉴冲了进去,连忙跟了过去。
阵眼虽为显现,但已经有红光闪烁,灵鉴正要遁入地下,收了水神的传信。
“师姐,我已拿到坠星灯,你人在何处?”
灵鉴来不及解释过多,“我在海边祭坛,博冲河阵眼已经打开了。”水神一惊,只听灵鉴继续说道:“你即刻去水下阵眼,我们同时换出阵灵。”
“可你手中并无坠星灯——”
灵鉴打断她,“来不及了,阵法是被伏渊琴启动的,眼下博冲河已经失控,寻常之力难以平定水患,只能换出阵灵后,再重新启动阵法。”
“伏渊琴,不是已经失踪的上古神器吗,怎么会……”水神话未说完,便在云端看到两条大河肆意逆流,于是说道:“我这便去万泉河。”
灵鉴收起传音符,一转头就看见渡千帆一副小心翼翼又满脸愧疚的模样,一步错步步错,也不知是天道捉弄还是性格使然。
这人真是死脑筋一个,一点变通之法也不懂,竟还不如宋辞澜这样的修士。
宋辞澜和水府几个仙官眼下都在琼州各处对抗逆流、救助百姓,但渡千帆为河神,却浑浑噩噩,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灵鉴只能把话说得更清楚些:“去看看琼州吧,去看看将你捧上仙位的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