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本是多雨的季节,今日却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徐家大宅白墙灰瓦,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高高的门楼巍峨耸立,凸显出大户人家的庄重威严。
慕飒站在台阶之下偏头仰望,锐利的凤眸缓缓眯起。
“嘁!”
轻哧一声,几步跨上台阶,抬手把门鼻扣的咚咚作响。
“来了来了来了……谁啊,敲得那么急,有什么急……”
“事”字尚未出口,硬生生被吞回肚子里。
看门的徐年在打开门闩看到来人时,不止说话声戛然而止,还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他反应也够快,不等门外的人推门,“咣”的一声推上门扇,“咔”的一声滑上门闩,心脏扑通扑通恨不能跳出胸腔。
慕飒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本以为到家了总算能够歇口气,没想到徐家居然连门都不让她进。
心里的那点儿猜测立时又肯定了几分,怒气也跟着不打一处来。
敢把飒姐不放在眼里,徐家这是好日子过够了!
后退几步猛的一个助跑,踩着门口的石狮子轻松一跃,双手已经扒上房顶的灰瓦,后腿一蹬,前腿跨上瓦檐儿,身子一翻,人已经稳稳的蹲在屋顶之上。
整个过程堪称身轻如燕。
在徐家住了一年有余,徐家的门闩有多粗她清楚的很,她才不会愚蠢到用脚去踹大门。
踏过屋顶落入院中,四下张望无人,抬步便朝自己的园子而去。
她得回去看看她的病娇夫君病情如何。
五日前她离开徐家的时候,她的病娇夫君已然病入膏肓。
五日过去,也不知他还撑不撑得住。
思及此,慕飒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些。
经过徐御庭园子门外时,听得门里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
“什么?那个贱人回来了?她还没死?怎么可能!”
“什么?那个女人真的回来了?夏莲,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么?”
慕飒一耳朵便听出问话的男人正是她夫君的亲弟弟,徐家二公子徐御庭。
而那个叫做夏莲的女人原本是她的丫鬟,看起来,事情果然如她所料,果真是夏莲做的手脚。
“是的二少爷,是大少夫人没错,千真万确,我不可能看错的,此刻她就在门外,不信您去看看。”
回话的正是刚刚一副见了鬼的看门人徐年。
徐御庭嚯的转身上前一步,对夏莲横眉怒目,伸手揪住她的衣领怒不可遏——
“你不是说她肯定会死在山里么?”
被揪住的夏莲此刻心惊胆战,眉头皱成了小山,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弱弱的替自己辩解——
“我……我在她的绳索上动了手脚,只要她用那根绳子下崖壁采药肯定一命呜呼,不可能出差错的……”
徐御庭身材高大,直接把瘦小的夏莲提起来,只剩下脚尖勉强够着地面,仿佛浑身淬了毒一般——
“倘若她没有用那根绳索呢?”
“不可能!我早都打听好了,那种花只在那个崖壁上才有,要想采下来只有绑上绳索下到崖壁上才行,那个贱人对大少……对那个人那么好,她肯定不会见死不救,一定会下到崖壁上!她断然活不了……”
徐御庭没有再听她辩解,手臂一甩,将人甩到旁边的树干上重重跌落在地,大喝一声——
“那你去看看门口究竟是谁!”
夏莲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惹怒了徐家二少爷谁也吃不到好果子,这一点她清楚的很。
顾不得伤痛,勉强的爬起来,稍稍绕开徐御庭往门口去,她想看看必死之人怎么就突然出现在门口了?
而且,就算那个贱人没死,从徐家到山里,来回最快也需要六七日,她怎得五日就回来了?
不对,肯定不会是她!
带着如此的信念,夏莲脊背挺了挺,推开园子大门刚要跨出一脚,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脚给踹回院里。
这一脚冲击力实在太大,瘦小的夏莲被踹出去五米远落地,又翻滚了好几圈。
等她趴在地上挣扎着抬头看向大门时,距离大门已经十米开外。
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虽然穿着廉价的麻布短褐,头发也乱糟糟的仿佛一坨鸟窝,却丝毫掩不住她一身英姿飒爽之气。
“小……小姐……”
夏莲讷讷的叫出口。
她想不明白那个一向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慕家小姐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脚就能把她踹出三四丈之远。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小姐么?
慕飒背脊挺直,斜睨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夏莲。
她果然猜的不错,是她在绳索上动的手脚,导致原主摔下悬崖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