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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水(1 / 2)

夜色阑珊处,随着话音方落,一挺拔身影现于众军之前。只见那神色自得,嘴角噙着笑,俨然一副猎人姿态望着晋王为首的人等。

“陆悯思……”晋王面色凝重地盯着他,寒声说着,“是你挟持了父皇。”

“啧啧啧,晋王殿下一上来便给臣扣了这般罪名。”陆悯思笑意愈深,语调怪异,“微臣,可担当不起呢。”

江扶风冷哼一声,望着其令人作呕的姿态,“陆悯思,别假惺惺演戏了。这些年你故意引导两王相斗,坐收渔利,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陆悯思始才留意到近檐下的江扶风,他摩挲着拇指的扳指,“呵,这不是在逃通缉犯江少主么?这些时日晋王把你藏的真好啊,如今自投罗网入了皇宫,晋王窝藏钦犯罪加一等,妄想洗脱罪名。”

“多年前百越使团入京,你奉命接待阿芜其娅时就打上了联合百越的主意。随后百越借你这个桥梁掩盖痕迹,暗中运兵至瀛洲,养精蓄锐发兵楚州。作为相助的条件,百越亦需出兵助你夺位。”

江扶风泰然与陆悯思对视,条理明晰地说着,“遂今夜你假传圣旨引兵控制宫城,又暗中施计让睿王与晋王进宫两相残杀,只为一网打尽,再是逼迫陛下让位予你。”

“没错。”陆悯思坦白认着,反是不以为意地垂眼理着衣袖,“没想到向陛下举荐你去瀛洲,竟会让你察觉这么多……不过没关系,现下你们知道了又如何?你们已是穷途末路,这些话还是带到地下去吧……”

他再度望向江扶风,夜色里可见其目光灼灼,他嗓音陡然变得缓而沉,“就像你那愚蠢的母亲,为了守住一个扶摇书斋,不惜用命来求全。到最后过了这么些年,也不过是让我来了结这一切——”

睿王蓦地讥笑着插了话,“时琢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就是在陆老先生那里为你说情,让先生以为你尚有悔改之心,未去朝廷揭发你害人之举。”

陆悯思挑了挑眉,旋即他装模作样地长叹着气,“我也没有没想到,杨师妹过世这么多年,还能留给我三个惊喜。一个行尘,一个你,一个和她如出一辙的江扶风……不过这样也好,今夜把你们统统从这个世上抹去,就没人和我作对了。”

话毕他站正了身,环顾着晋王手下的兵,捏着手里的圣旨高举于空,号令着身后禁军:“全军听令,将这些造反的贼子捉拿!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随后禁军纷纷涌至金殿之前,晋王从容地握紧了剑,与己方军冲锋陷阵。

两军交战,兵戈相接的声势盖过了月下撇过的影,残灯摇曳间,鲜血溅满了宫墙。

江扶风在纷迭的光影里看的真切,禁军的数量本就较之晋王军多了好些,加上晋王军的战力始终比不上训练有素的禁军,晋王不多时已是落了下风。

“姐姐,我来护着你和慕宜姐,你们小心躲好。”程如宁缓着的间隙,只身持鞭挡在了江扶风与宣宜身前。

睿王亦未闲着,他从乱军中取了一把刀刃,阻挡纷来的禁军之时,他瞥了眼躲在禁军后处的陆悯思,猛地后仰将刀作投枪,卯足了劲儿往陆悯思处掷去。

尚是沉沉夜色,灯火之色染就那驰来的刀锋,直直向着冷眼观战的陆悯思。

似是察觉危险袭来,接而陆悯思瞳孔骤缩,当即伸手用力抓着他身前的禁军挡住了那刀。

“呃——”禁军痛苦地发出声,血花泵开的一瞬,一并晕开了陆悯思衣襟处,殷红之上那面庞冰冷若霜,颇有几分嫌恶地睨了眼衣处的血污。

随后他抬起头,狠然地盯着远处的睿王。

“可惜。”睿王看着分毫未伤的陆悯思喃喃自语着,又再望着浸于暗色里的城墙,“此处难以突围,这么多人也撤离不了。”

江扶风摇摇头,定然接着话,“不,还有一个地方。”

睿王循着她目光看去,那汉白石阶之上,紧闭的宫殿笼在月影里,“金殿?”

程如宁听闻此,亦回身看向那雄伟的殿身,“擅闯可是要论罪的……”

“我这项上人头本就不保,不介意再加些罪名。眼下命最重要,而且已别无他择!”江扶风说话之时,眼见着前处的晋王抵抗间已渐渐吃力。

睿王即刻朝着晋王喊道:“六弟,带兵撤至殿内!”

晋王方勉强挑开一落下的剑刃,听罢回头瞄了眼金殿之处,旋即退步间高声喊着,“各位随我撤离!”

包围之外的陆悯思瞧着晋王军的撤离的方向,顿时明了其用意,命着禁军,“给我追!”

“想不到你们竟会蠢到选择画地为牢,自寻死路……让我看看,是禁军先破开殿门来个瓮中捉鳖,还是你们在里面活活饿死……”

陆悯思的声线里带着病态的兴奋,他遥望着晋王军纷纷入殿的动作,轻声道:“我可太明白当人被困在走投无路的绝境里的感受了。地狱无门,人间无路,满怀着生的希望却一点点消磨只剩求死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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