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来了,我已经脱完了。”
普西拉的嗓音还是这样清冷。
他怎么就不是绅士了?
鲍尔温不爽地撇了撇嘴,还是转过身子,看着那跪坐起来裸露的娇躯,他的瞳孔猛然睁大,沉默了下来。
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瘦弱的身体。
还有那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上的那些伤口,特别是双腿由内而外崩裂形成了几道细缝,淋淋鲜血慢慢涌出。
这是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就发生在他的眼前。
“……痛……吗?”他走了过去。
她好似浑然不知地摇摇头,两片白皙的、瘦小的膝盖跪在床单上,流出鲜红的血液浸入了洗得干干净净的布料。
鲍尔温的手上多了一瓶红色的药水,他说道:“你的身体更糟了,你确定不接受灵魂治疗?”
“只要想到这一些灵魂来自那些人类,我就无法接受……你还记得塞拉吗?我的姐姐。
我说过,我要将她的善良一同继承。使用灵魂来治疗,我真的无法接受。”
她固执地回答说,因为两膝失血而脸色煞白。
“但是,你的命都没有,你的善良还有意义吗?只有活下去,你才能将你所谓的善良带给这个世界。
我知道你的怀里一直珍藏着自己的诗歌,如果你死了,它们就没有问世的机会。”
他没有去偷看普西拉写的东西,但也能大概猜出她写了些什么。
应该……关于罗德,关于他,关于亚楠。
奇幻故事?英雄?但是,其中又藏了多少刀子?
无论如何,他不是英雄。
“我会在死前将它们交给你。我希望这个故事能够引起其他人的共鸣。疾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如果能——”
“不,你太天真了,普西拉。只是依靠诗歌?那什么也没法改变。
而且,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样。你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到。普西拉,你这样什么也改变不了。”
鲍尔温看着她固执的眼睛,对她说道,用低沉的、压抑的声音对她说。
平民愚昧,他们只在乎自己,面对能够威胁他们的存在,他们的第一想法是排斥,保全自己。
威胁,那就是怪物。未知的力量,还是怪物。
掌握强大到能够威胁他们力量的人,是怪物,是怪胎。
就算这个怪胎是在帮助他们,他们依然用有色眼镜看待,认为这样的帮助是别有用心,他们厌恶。
当这个怪胎脾气好,或者不想理会时,他们就开始趾高气扬,在知道自身没有资本的情况下,还自傲了起来。
但这个怪胎愤怒,大开杀戒,他们会恐惧、害怕,他们会说:
“果然,他们就是一群怪胎,他们就是怪物!”
当他们最熟悉的邻居有了异变,大部分人都会毫不留情地将昔日好友归为怪物一类。
这种观念该如何改变?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普西拉太天真了。
“我知道……但这是我的信仰,我只会做我能做的,坚持自己而已。
这会让我感到心安。我的手上已经太多鲜血了,我真的不想。”
她用庄重的神情吻了吻鲍尔温握着药水的手指。
那嘴唇没有血色,是苍白色的,像是泡过福尔马林的尸体一样。
接着,她的两条瘦弱的腿,支撑着她狼狈的身体,从床上下来,站到了地上。
然后,她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的纸片,朝着木桶走去。
“洗澡?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能沾水吗?”
鲍尔温直接将她拉住,另一只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扔回了床上。
“呼、呼……”
女孩剧烈地喘着粗气,鲍尔温实际上在接触的那一刻还是放轻了动作。
他的力量可不是一个小女孩能够承受的。
“拜你所赐,木桶里的热水已经凉了。”
鲍尔温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这样矛盾。
有时候成熟得令人害怕,有时候又固执得像是拿到心爱玩具无比怪异的孩子。
想到自己失控帮助她的普西拉,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固执的女孩。
长舒了一口气,让所有烦躁冷却了下来。
他承认,他现在缺乏耐心。
“躺着别起来,我给你上药。”
他用有些生硬的口吻说道,嘴角带着有些冷峻的弧度。
“放心,药水只是用草药和各种炼金材料炼制的,没有加料。”
这话是真的,因为他还没有掌握将灵魂用于炼药的本领。
不过,他很快就会掌握了。因为当他偶然翻阅自己母亲的魔法书时,他看到了一些生涩难懂的文字,与那本‘蠕虫的秘密’如出一辙。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必须为这女孩疗伤,否则,这床就不能睡了。
难道让普西拉别睡吗?
他不至于那样残忍。
“我知道,我知道你任何一句话的心情。我不相信你会骗我,你只会直接告诉我,让我选择。”
普西拉测了测脑袋,让头发沿着肩头滑落,不去看鲍尔温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