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感觉像是一座死城。
每家每户都有通外的水井口,她凭着自己身子瘦小钻入府内。
奇怪,府内也没有往来的家丁。
啪——
薛长平打开了无数个房门后突然眼前挂着一具女尸。
退出。
再打开一扇门。
里面是一具自戕的尸体。
薛长平认得此人,她看过那人画像。
北州都督,左知政。
左知政官服穿得整整齐齐,颈脖上一刀血口,血已凝固。
刀掉落在一旁。
方才的女人看打扮应当是他的夫人。
只是——为什么。
如果是左知政欲通敌叛国,想要开城门放敌军入城,为什么还要自戕于府中?
这说不通。
······
尉迟芸昇带着三小队人马,行至不过几里,只见有一马车向他们匆匆行来。
马车里人掀开车帘,匆忙下车,大呼:“将军救命!”
尉迟芸昇闻言皱眉:“什么?”
“有劫匪劫走我家人,求将军相救!”
······
大军营帐。
“报,将军,有人称有紧要军情上报。”
“传。”
来人慌慌张张,一进帐便跪倒在尉迟林面前,哭诉:“大事不好了将军!小人乃是地方知州,姓李名源,昨日夜晚去找左都督商议迎接大军之事,偶然听得左都督与家臣商议,要开城门放敌军入城!小人吓得连夜赶来通报大军,这会儿,恐怕敌军已然入城了!”
“什么?“尉迟林大惊。
渃水城内。
按理来说,现在这城的主帅都没了,她大可告诉乌尓塞现在可以立即入城。
但是,直觉告诉她,不对。
正是因为太过安静所以非常不对劲。
是谁有这么大力量让这整个城寂静如斯?
商户紧闭,静无人声。
方才摸进都督府,打开的几扇门后都是形态各异的死尸,或倒地或卧床或坐在哪里,像是做着平常事却突然暴毙。
不像是城中百姓听闻投敌的风声提前逃跑了。
眼看太阳要下山了。
让一城人都不出声。
薛长平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乌尓塞不可能只放她一人来探城,但是其他来探的乌汗兵对太元的住行规律并不在意,只会主要去探其布城防控的兵力而忽略其他。
自然不会在意暴毙于家中的城中百姓。
她奔至都督府的水井口,看着流动的水源。渃水城家家户户都有一口流动的水井,这个是沟通全城的水渠,也是这座城的命脉。让一城的人都不出声,那就是在这个贯穿全城的水渠中投毒,只需要一天。
让所有人死在夜晚的睡梦里。
全城无人可幸免。
真狠呐——
这和小镇屠杀的手法简直如出一辙。
视人命为玩物,如草芥那般不值钱的东西!
薛长平抬头眯眼看向几欲落山的太阳,现如今她要等。
等毒蛇探头,大戏开幕。
城外。
“首领,我们的探子回报,城中都督已死,守城士兵皆无,这就是一座空城!”
“现在时机正好,要不然入城吧。”
“是啊,太元的援军还在路上,若是我们此时入城,占据先机,就算那群孙子来了能耐我们如何!”
乌尓塞坐在上座,看着地形图,道:“再等等。”
努斯见状,上前小声问道:“您不是在等薛长平吧。”
“此时她定然已经在城内,知道了都督已死,但是没有任何作为。”
“这,我知道您觉着她可信,但是,她毕竟是太元人,会帮我们吗。”
乌尓塞看了眼努斯,道:“你狭隘了。”
“啊?” 狭隘不是他们乌汗话吧,什么意思?
“如今我们皆是入局者,唯有她是变动这盘棋局的意外。”
半月前他收到一封太元来的信,至今,他都没能查到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这局棋,不论是太元皇族,权臣高官,哪怕是塞外的乌汗,都被算计在其中。
但恐怕,千百里之外的那人,千算万算也算不得他精心策划的这一切将被一个不起眼的局外人搅得七零八落。
就正如,布局者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张网意外被割裂开一个小口子,而这条口子,让整个事态都愈发愈不可控制。
“暂且按兵不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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