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每日都会有人来打扫,用艾草熏遍每一个角落,烈酒擦拭屋子里所有陈设。
做完这些,下人们便匆匆离去,半点不敢多留。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传染,他们脸上的麻布蒙得密不透风,早中晚都在喝苏婵嫣另外安排的药汤。
眼看数日过去,众人心里的焦灼越发严重。
老太太成日在佛堂里念经祈祷。
醒来的胡氏,对她儿子的状况感到忧心忡忡,不知怎么就气中风了,瘫痪在床,嘴里喃喃念叨。
只剩宋瑜一人在她身边照顾,请了别的郎中来瞧,也没看出个好坏来。
老太太也无暇理会她,只说等苏婵嫣医治好了薛凛,再让她来帮胡氏看看。
期间薛凛陷入重度昏迷两次,都是苏婵嫣施针回了命息。
她用药很重,下针的穴道和分寸也不走寻常路。
除了薛凛,其他几个不幸感染的病患,在她手中都差点九死一生,可每一次醒来,瘟症就会缓解很多,身体诚实的认知,迫使他们不得不信服苏婵嫣的医术。
关殊序让太医查验药方时,都说险中又险,完全是一种颠覆经验认知的尝试,但多数是夸她胆子大,很有天分。
关殊序听罢,感到分外惊心,更觉不可思议。
那么温柔的外表下,竟也有这样狠厉的心肠吗?
……
待到第七日时,全府都松了一口气。
只因薛凛完全脱离了险境,除了偶尔低咳几声,脸色已不怎么能看出病色了。
大抵也与他身体强壮有关。
关殊序听闻此等好消息,不动声色地放松了心情,总算不用苦苦隐瞒他的病情了。
一切计划又有底气继续实施了。
*
水云间。
隔绝外界信息的苏玲琅苦练了好几日的剑法,百无聊赖,心情低落。
适时,萧衡面带笑意回来,与她问好。
多日不见他,竟是如此容光焕发,春风满面。
本就看不顺眼此人,苏玲琅见他这般喜悦的神色,更不待见了。
“哟哟,这几天出去跟那个贺兰姑娘没少约会吧?瞧给你得瑟的。”
萧衡收敛笑意,淡淡道:“薛凛感染了天瘟。”
“什么?”
苏玲琅愕然,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摇晃。
“怎么这么突然?”
“你关心他?”萧衡打量她焦急的神情,神色不悦。
苏玲琅皱眉:“屁啊,我是怕他传染给了我姐姐!我姐姐怎么样了?”
“呵……”萧衡淡笑,自信道,“放心吧,你姐姐若是有事,我也会想办法治好她。”
“你怎么治?难道这件事是你干的?”苏玲琅惑然。
萧衡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因为……我也得过天瘟。”
“啊……那你怎么好的?”
苏玲琅惊恐地后退半步。
“她是一位很美的医仙。为了救我,甚至后来自己也染上了瘟症,我和她一起钻研出了缓解天瘟的药方……她的模样,我不曾得见,但她的气质,我永远铭记……”
萧衡带着淡淡怀念的语气,平静叙述往事。
苏玲琅拧眉:“你连人家面都没见过,还好意思拿人家的药方做人情啊?”
“当时因为怕传染她,所以隔着屏风,用信纸交流病情那些,我好以后,很想见她,她却走了……”萧衡略是激动地解释。
苏玲琅打断他:“我不管!就算你有办法救人,我也不许我姐姐受到任何伤害,你快想办法让她远离将军府!”
“啧,你……”
萧衡沉吟,正欲回答她,传信的小伍却匆匆跑来,附耳跟他说了些什么。
他顿时诧变了脸色,抬脚离开。
苏玲琅瞪大瞳孔,在后面招手:“喂喂!别走哇!”
……
“你说什么?薛凛的病好了?”
待紧闭了房门,萧衡不可置信地质问打探消息的小伍。
小伍无奈道:“是啊。我亲耳听见他们说是关大人请来了医天仙为薛将军医治的。”
“荒谬!谁是医天仙?哪里的冒牌货,胆敢亵渎她!”
萧衡愠怒质问。
小伍不确定道:“这我也买了消息,他们说,说是嫣师姐……”
“什么?苏婵嫣是医天仙?”
萧衡心口一震,抬手扶住旁边的桌案。
转身反复确认:“你唤她师姐,不是同出一师吗?那你怎会不知此事?”
“这,我入门晚,连皮毛都没学到。何况师祖过世后,师门也就散了。嫣师姐才是她传授过的最后一名女徒弟……”小伍无奈解释道。
萧衡眼神慌乱,心中反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