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枯坐了多久,药堂外暮色遥落,街上行人渐少。
冬儿围在苏婵嫣身边,忧愁不安地踱步,口中喃喃不停:“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小姐。”
就在这时,药堂门口窜进来一名熟悉的青年,目光诧异地盯着她俩:“诶,嫣师姐,你们怎么又来了啊?是家中有人生病了吗?”
“……”苏婵嫣看见小伍,顿时眼睛一亮,向他招了招手。
一旁满脸怨气的伙计见状,冲着门口刚回来的小伍,狐疑问道:“你跟她俩认识啊?”
“嗯,是。她是我师姐呀。”小伍大方承认。
几个伙计无奈摇头,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她为啥在这儿?你以为是等你啊,她们府中的人,今早都把这儿给砸了,满堂的药材洒了一地,哥儿几个收拾了一下午,才把那些好的药材分捡干净了。”
“什么?”小伍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婵嫣。
“你这会儿最好别去和她相认,萧老板很快就要来巡视了,知道了这事儿肯定饶不了你。”
伙计好心提醒道。
小伍犹豫皱眉:“可是师姐她……”
正为难时,听闻几人谈话的苏婵嫣迎面走过来,对他比划手势:【我,我想见见你们老板。】
“啊?你要见萧老板吗?”小伍神色惊诧,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好吧,那我去后院帮你问问。”
说着,跑进了后房。
几个伙计挡在门口,不让她们有任何机会离开。
冬儿焦灼地望了她一眼:“小姐,你,你干嘛要见这乐康堂的老板啊?”
苏婵嫣未语,只巴巴望着门外渐渐昏暗的天色,有些失神。
……
隔了一小会儿,小伍匆匆跑出来,对她说:“师姐,你跟我来吧,萧老板同意见你了。但只要你一个人进去。”
“啊,连我也不能陪在小姐身边吗?”冬儿急道。
小伍默然摇头。
苏婵嫣拍拍她的手背,表示安抚,独自一人跟着进去了。
药堂背后,是一个宽敞的四方庭院。
她路过木桥,低头一看,是一清幽小池,縠纹轻荡,莲下游鱼机灵,受了惊吓,聚而又散,沉水逃窜,躲入阴暗之处去了。
苏婵嫣被小伍领到一间僻静的闲庭里,那儿花木扶疏,竹风雅致。
走完一条曲折小径,眼前唯有一道精美的屏风挡住视线,她站在原地,听见屏风后的那人徐徐斟茶的声音。
“老板,人带来了。”
伙计向他禀报说。
“嗯。下去吧。”
那男子短促地应了一声,声音高贵清冷,不容人亲近。
苏婵嫣略是紧张地等待他问话。
但那年轻的老板,似乎也没有过多理会她,只闲适地靠在藤椅上,慢悠悠品茶。
过了好久,他才慵懒问道:“苏小姐,这砸人药堂的事,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啊……”苏婵嫣拘谨上前,隔着屏风,既不能用手势表达,也无法开口说话,一时有些着急。
那男子似乎明白了她的难处,宽容笑道:“哦,你不能说话……那你用旁边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写一下吧。”
苏婵嫣点点头,走到石桌边,一笔一画写好心中所想,折好薄纸,轻轻递到那人从屏风后伸出的长手之中。
萧老板看了一会儿,抬手扶额,好笑问她:“嗯……你答应赔偿,求我息事宁人。但砸店原因却含糊掠过,一肩担下,此举是在为谁开脱,还是在为谁顾全颜面呢?”
苏婵嫣哑然沉思。
虽然砸烂店面是宋瑜所为,但她毕竟是将军府的表小姐,年轻气盛,做事不顾后果,丢的也是将军府的颜面。她现在被拘留在此,如果还一股脑补充详尽细节,恐怕只会惹恼对方。
还不如强调求和之事,希望对方看在自己诚恳的态度上,将此事一笔勾销。
但男人最后怪异的反问,让她有些无从回答,更想不懂他怎会有这种想法呢?
萧老板见她沉默,也没过多逼问,仍然笑意浅浅地品茶。
“罢了,既然你态度诚恳,我也没有继续刁难的理由。”
男子款款起身,语气宽容。
苏婵嫣暗叹一口气,心想事主总算愿意松口调和了。
岂料他又说:“但我不要将军府的赔偿……”
“啊……”苏婵嫣微微歪头,迷惘眨了下眼,神色惑然。
萧老板长指轻掀帘幕,从屏风后随手飞出一张契约书,掉落在她脚边。
“签了它,我保证此事一了百了,一笔勾销。”
苏婵嫣怔愣,弯腰拾起那张纸,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没有什么异常,而对方所提要求,也皆在上面罗列清楚了。
她定睛一看内容,心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