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玉双眸泛着泪光,趴到她肩旁流泪。
毁婚这件事本就让人难受,更别提闹出这么一档子丑事,李锦玉年纪尚小,哪有遭得住这些风言风语。
陆瑶珂劝慰了几句,李锦玉缓过神,才抽抽搭搭开口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伤心什么,好像一件期待了很久的事情突然落空,还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收尾......陆姐姐你说,人这一辈子为什么非要成婚呢?”
为什么非要成婚?也许是因为遇到了一个非他不可的人,想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若是错过了这人,约莫着后半生每一个关于他的念想,都要在冬日的叹息中化作虚无。
但李锦玉不会这样,很显然她并不喜欢廖云渊,也许是家中撮合了这门亲事,她才对廖云渊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陆瑶珂也能看出来,李锦玉的伤心与廖云渊品德败坏无关,不过是因为原本计划在内的婚事发生了变故罢了。
二人说了会儿话,陆瑶珂吩咐玉霜把先前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原是想着走之前派人送到国公府的。
李锦玉捧着琴谱,神色却依旧恹恹:“......如今又弹琴给谁听呢?”
声音很低,陆瑶珂却听到了,她本想告诉李锦玉,取悦别人不如取悦自己,但还没等她开口,玉霜又进来递话:廖云煊来了。
李锦玉听到通传便开口告辞,陆瑶珂没再留她,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没有意外,这或许是二人的最后一次相见了。
廖云煊站在檐下,高大的背影挡在正房门前。
李锦玉心不在焉地掀起帘子从里头出来,一抬头险些撞了上去。
“你......”
李锦玉就要开口斥责,却见那背影很快转了过来,是一张凉薄却俊美的脸。
双眸狭长,眸底却是与众不同的坚毅,只淡淡扫了一眼便进屋去了,李锦玉心里却忽然怦怦直跳。
“方才进去的,是府上哪位少爷?”李锦玉脸颊微红,低声问一旁的丫鬟。
玉霜低头回道:“是三少爷。”
其实方才李锦玉是听到了的,但她分明记得三房的那位是个痴傻的,怎么如今看上去却一点也不像?
李锦玉走到方才廖云煊站的位置,悄悄记下了他的样子,心跳越发剧烈,红着脸往门口去了。
陆瑶珂看到不同以往的廖云煊,惊讶道:“......你怎么就这样来了!”
廖云煊淡淡笑,拿出一个红木小盒放到桌案:“如今不用瞒着了。”不等陆瑶珂开口,又道,“这段日子多谢姨娘您了,昨日我已经给父亲说了要去参加武举的事,以后会搬回府里住。”
陆瑶珂这才明白过来,廖云煊已经将事情都处理好了。
偏偏是三夫人发疯之后......可见当初威胁到他的,的确是三夫人。
她坐了下来,视线在廖云煊身上仔细描摹,他长高了,常年隐藏在脏污之下的那张脸也显露了出来,陆瑶珂认真看,才觉得他应是原本就十分成熟。
“这手串是我去大觉寺求来的,您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廖云煊将那木盒往前推了推,却没看陆瑶珂的眼睛。
陆瑶珂心底自然是欣慰极了的,她和祺儿不能相认,当时救下廖云煊时,也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也是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收到他送的礼物。于是笑着打开木盒,将里头的檀香珠串戴到了手腕上。
廖云煊瞥了一眼桌案上雪白的手腕,眉间那股不易让人察觉的紧张也松了下来。
二人没再多说,廖云煊很快离开了倚翠院。
巳时过半,阳光没能像昨日一样出现,顷刻间大雪飘零,庄严的安庆侯府门匾在银白中凸显红意,大雪茫茫笼罩,侯府门前一片肃杀。
李锦玉前脚刚走,国公府就悄悄派了人来,大夫人打开信后匆匆一瞧,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她强稳住心绪去寻老太太,走在游廊上的时候,她怎么也想不通,薛家怎么敢捅出这么大个篓子?!
老太太年事已高,看到来信险些晕厥过去,但很快她咬着牙一拍桌案:“就按国公爷说的办!”而后悄悄将来信烧个了精光。
大夫人这才有了主心骨,很快将事情想明白。
薛家开私船事发,三爷被皇上留在了宫内,定是皇上怀疑他也参与了此事,国公爷信里也说了,过会儿宫里就要来人排查,只要她们咬定不知道这事,侯府才能安然无恙。
不过她们本来也就不知道此事,老太太这会儿才缓过神,心里已经将三房的两位从头到脚骂了个遍,面上却镇定地安排大夫人,毕竟此事关乎一府之存亡。
不多时,宫里来了人,然而仅将三夫人悄无声息押走,又快速搜查了三房各院,像是走个过场一般。
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看这阵仗,皇上不会因为此事波及到侯府。
果然天还没黑,廖三爷就被放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