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仍旧令陆瑶珂坚持着,她紧咬着冒着血腥气的唇瓣,无论如何,不能让魏大夫认出她......
一帷相隔的床外,魏大夫坐在圆杌上,一言不发静静把脉。
床榻轻微摇晃,魏大夫眼底流露出厌恶。方才帷幔掀起一角,内里的气息不经意飘了出来,那气息混杂着云雨之事的黏腻味道,他刚闻到便觉得不对。
坐下来后才猛然想起,先前他给别家夫人送避子药时,闻到的便是这个味道。联想到这家夫人手上的红痕,魏大夫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这床总是无缘故地晃动,以及这位夫人为何脉象如此之乱。
当下强迫自己静下心,心里却忍不住作呕,他们想寻刺激,又作何寻到他一个郎中身上?
魏大夫不由得深呼吸几次,可那味道浮在鼻间,一时半会挥散不去,索性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放在夫人腕间把脉。
先前他没注意还好,现在知晓了此事,却是看都不敢往里看了,逼着自己闭上眸子,静心感受夫人的脉象。
正当他觉得有了眉目的时候,床脚忽然猛地一晃动,刺耳的咯吱声中夹杂着细碎的轻吟泄出,床榻上陡然静了下来。
即便是未经人事,魏大夫幼时也曾看过话本,多少也听玩得好的伙伴提及过,瞬间便明白了这动作是什么意思,当即羞红了脸,手下也像发了烫一般迅速缩了回来。
这脉是无法再诊了。
所幸也诊得差不离了,魏大夫慌乱地收起小枕,边放回药箱边道:“夫人身子无碍,只是染了风寒,喝几帖药便能全好。”
陆瑶珂沉沉地闭着双眸,全身上下累极了,自是听不出外头那人话中的慌乱,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当下心里舒了一口气,脑中紧绷的那根弦也松开了。
齐荀依旧精力十足,双眸却红得发胀,似是终于受不住了一般,陡然间直起了身,跨下床去了。
陆瑶珂怔怔望着他的背影,染了血的唇瓣张了张。
“......齐荀,我恨你。”
床前的身影一愣,侧过头淡淡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内。
陆瑶珂呆呆看着他离开,床纱落下,她深深闭上了双眸,绝望的眼泪顺着面颊缓缓流了下来。
*
院里没有丫鬟婆子,玉霜被调回到陆瑶珂身边。
有了玉霜的悉心照料,不到半日,陆瑶珂的病很快好了大半。
到了晚上,齐荀还没来,陆瑶珂打起精神思量现下的处境。
她们二人虽能单独相处,门外头却派了人把守,窗下也站着一个身影,将这小小一间房围得水泄不通,稍微高声说话都能被外头的两名护卫听见。
陆瑶珂只得装作病还没好全的样子,恹恹地和玉霜说话,手上的动作却吸引了玉霜的注意。
陆瑶珂提起瓷壶在桌案上倒水,手上不动声色地划着字。玉霜心中一惊,屏着呼吸看完了主子写的字,随后谨慎地点了点头。
“玉霜,你快回去吧,这样在我跟前陪一整宿,难免过了病气给你......”
“我不走,主子的病还没好,我怎能这般自私!您莫要管我,自己的病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你!”陆瑶珂佯装发怒,刻意抬高了声调,“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不在府里,你这心也就飘走了?你若是再也不听我的话,日后也不用跟着我了,等我回府了,把你打发到底下的庄子,每日里收收麦子才是最好的!”
“主子——”玉霜抹起眼泪,“我听您的还不行吗?您可千万别打发我走,我要是不在您跟前伺候了,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话到此处,陆瑶珂看了一眼窗外的身影,朝玉霜使了个眼色,玉霜便低低地啜泣起来,好半晌才起身道:“主子,您有事就叫我,我就在正房旁边的东次间里住着......”
“且走吧!”陆瑶珂佯装不耐烦地朝她挥了挥手,随后转身躺在塌上,不再看她了。
听到门扇关上的声音,陆瑶珂缓缓睁开了双眼。
先前玉霜吵着要来看她,侍卫也定是笃定她们主仆二人感情深厚,只有上演这样一场戏码,才不会惹了他们怀疑。
一个时辰后,夜渐渐深了。
冬日的夜晚总是格外寒冷,不一会儿,空中下起了雪,外面的护卫纷纷加厚了一层棉衣,身上热乎起来,脑中的瞌睡也就不经意跑了出来。
昏昏沉沉间,猛然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登时让训练有素的护卫们迅速回过了神。
“救命!”
话音未落,窗下那名护卫便瞧见屋内燃起熊熊大火。
“我去叫人提水!”那护卫顿时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门口那护卫暗自啐了一口,解开衣裳在雪里划拉了两下便冲进火场。这位姑娘对主子有多重要,他一早就看在眼里,如今这院里只有他们两个有身手的,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