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警铃大作,垂下的手赶忙抓起了裙摆,心里却止不住怦怦直跳。
“想跑?”
一句话让陆瑶珂乱了阵脚,也不等他站定,慌不择路就往外跑,却没想到刚踏出步子,就被那人几步上前拽进了怀里。
陆瑶珂一愣,转眼间自己已经被齐荀紧紧箍在怀里,身子紧贴着他的胸膛无法动弹。
陆瑶珂下意识挣扎,却怎么也逃脱不出他的控制,心里不由得直直往下坠去。她虽知道眼前这人这些年变了很多,可却没想到他会变得这么......疯狂。
“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放开再谈。”陆瑶珂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胸口却因紧张止不住地起伏。
看她这样剧烈的抗拒,齐荀不由得想起方才她手上的小动作,墨黑的双眸乍然翻滚起浓烈的憎恨:“我若放开了,这次你又想跑去哪儿?”
陆瑶珂听到这话猛然抬头看去,那双乌眸里的恨意太过真切,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她吞没......原来他一直在忍!
这几日他待自己并无异样,她甚至因此放下了防备心,还以为他对她早已没了仇恨......
陆瑶珂突然怕极了,下意识就要挪开视线,却被那人一把扼住下颌,硬生生将她掰了回去,对上他已然卷起风暴的双眸。
“怕?”齐荀忽地嗤笑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她柔嫩的下颌,眸底恨意不减,“......我还以为像陆姨娘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早就把在下忘得一干二净。”
陆瑶珂一怔,看到他眸中闪过的嘲讽,咬着下唇的贝齿当即用了力。
落满银白的树林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冷飕飕的风灌进陆瑶珂的脖颈,令她胸口一片冰凉。
......怎么会忘?她曾经那么热烈地喜欢过他。
八岁那年,齐荀穿着褪了色的棉布长衫,拘谨地躲在嬷嬷身后,清俊的脸庞微红。嬷嬷牵着他上前道:“小姐,老夫人说了,无论您怎么折腾,这书一定是要念的。”
彼时她烦极了他。齐荀是个很无趣的人,平日里教她读书的时候,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不管她怎么戏耍他,他都紧抿着唇从不反抗。
直到有一次陆瑶珂为了吓唬他险些从树上掉下来,手臂被树枝深深划伤,她才看到他第一次发怒。那时他丧失理智一般扔下手里的书冲过来扶她,红着眼对她吼:“好玩吗?!”
而后外祖母大动肝火,罚她跪在祠堂一天一夜,他也陪她跪了一天一夜。
中途丫鬟偷偷给她送吃食,她吃得狼吞虎咽,齐荀却没接受她的任何好意,一言不发硬挺到次日天明。后来从蒲团上站起来的时候,陆瑶珂问他还会不会继续教她,齐荀背对着她沉默不语。
祠堂的门扇半开,齐荀挺拔的背影隐没在暗处,看上去落寞极了。
良久,他才沙哑地开了口:“陆小姐,我和你不一样。像我这样的人,生存尚且艰难,哪还有什么资格选择?”
那日她才从外祖母口中得知,齐荀原是从下头的县里来的,家中母亲卧病在床,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弟弟。为了补贴家用,他才来了淮安的客栈做活,冰天雪地里一双手冻得通红,外祖母瞧他可怜,又得知他小小年纪就已过了童试,便将他带了回来。
从那以后,陆瑶珂便没再为难过齐荀了,反而开始整日黏着齐荀,也开始为了得到齐荀的夸奖而用功读书写字。
那时她声势浩荡地喜欢过他,可也只是曾经了。
不管用情多深,只要在前头冠上曾经两个字,这份感情就已经变得毫无意义。陆瑶珂是这样想的,这么多年来,她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可她的的确确没有想到,当初的意外分手,竟让齐荀憎恨了这么多年。
“齐先生。”陆瑶珂垂眸抵着他胸口,纤长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又何必再提起......如今我们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不如早些放下,这样对你我都好。”
放下?原来那份让他刻骨铭心的感情对她来说,不过轻描淡写就能放得下。
齐荀的脸色像淬了冰一般霎时冷了下来,扼住下颌的手猛然用了力,令她只能仰头看他,陆瑶珂却似乎和他作对一般,刻意垂下了眼帘。
“陆姨娘,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有心。”齐荀的视线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紧紧贴在她身上。
“听闻多年前大批徽商涌入淮安,稳坐丝绸业龙头的宋家不思进取固步自封,被外来徽商挤压得毫无生存之地,早已不如当年风光......你呢,怎么还是一如当年。”
“一如当年那般绝情。”
齐荀的字字句句重重砸在了陆瑶珂心里,陆瑶珂眼睫微颤,遮掩着的双眸却已经通红。
若不是当年外祖家的生意出了问题,外祖母不会无暇顾及她,更不会任由她嫁进安庆侯府给人当姨娘。可最让她痛心的是,外祖母经历了那一遭后受了打击,没多久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