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纹纹的一筐梨,让裘江看到未来的麻烦。
分手吧,付出代价也认了。
不就是钱嘛。他以为。计算自己有多少存款可以用来打发掉蒋纹纹。原本以为情深义重无法舍弃的缠绵被那筐梨全部清零。
寒意侵入身体。裘江心中的情意是晶莹的雪人,此刻站在阳光下,开始了缓慢的消融。
感情是扯住一对男女的橡皮筋,感情越好扯得越紧,即将崩断时,谁先放手谁就赢。
裘江决定先放手,不能让蒋纹纹的算计得逞。
他也不是想要赢,他只要不能输,一旦输了,家庭、事业,都会成为未知数。
手机响了。是纹纹。蒋纹纹跟他一样在算计,得到的结论是自己犯了愚蠢的错误。男人的心还没有抓牢,就着急忙慌地跳出来,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就算跟定这个男人,也得他摇尾乞怜求真爱,痛下杀手灭妻儿,自己还要三推四却地摆架子……
这叫什么事?好不容易算计上一个男人,收入囊中,自己在他屁股底下放把火,燎得他要撒丫子跑路!
蒋纹纹狠狠抽自己两巴掌,决定先委屈自己认错。深吸一口气,进入角色,在将哭未哭之际开始拨电话。
与此同时,裘江刚刚把下一步的棋局摆好,手机响了,正是他的局中人,蒋纹纹,不假思索地按掉了。手机又响,又按掉。
他不想和纹纹通话,因为他想好了结果,还没想好对策。
高速公路右边出现一个服务区。油箱还有两格油。裘江略一沉吟,拐进服务区加油。从加油站出来手机又响,裘江定下不动声色基调,接听电话。
“刚才在加油站。什么事?很快就到了。”
“嗯——没事,问你什么时候到呢。”
纹纹的语气有点犹疑,是怯生生的绵软。想到她平时电话里娇滴滴的嗯哼,裘江脑海里浮现她柔软的身段,僵硬的身体和心肝有一丝回暖迹象。
“一个钟左右吧。见面再说吧。”他很快收了线,不给对方机会说“江哥快点嘛,等你呢……”
听声音就减了一半斗志,见到人呢?
在半个小时前的想像中,他绝决狠厉、快刀斩乱麻,收放自如、全身而退……然后是想像用尽了他所有的英武,然后他又成为现实中为情所困的男人……裘江的坚定随着车轮滚滚,变成纠结,变成期待……
经过一座石板桥,下桥拐过一片树林,就进镇了。小树林满是落叶,红黄棕绿,铺得像斑斓的地毯。几只大鸟在树上嘎嘎大叫,吸引他的目光转进树林。树叶凋零,枝杈间露出大大小小的鸟巢。已经弃落的鸟巢坐在枝杈间,像树枝因病长出的肿瘤。裘江为自己把鸟巢想成肿瘤觉得晦气,似乎有一颗肿瘤坐在自己肺腑之间才导致有这样的联想……
“嗨!”
刚转过一丛高大的灌木,突然从阴影后面跳出一个头戴菊花花环的女孩子。
女孩子身材高挑,眼睛明亮,嘴唇鲜艳,扎着两根土气的长辫子,辫梢系着红头绳,衬得明眉皓齿,别有一种野味的风情……
裘江吓一跳,一脚踩住刹车,摇下车窗就要发火……
“小哥哥,可以搭我一程吗?我给好处费的噢——”
“神经病啊——啊?纹纹!”
鬼灵精怪、村里村气的长辫子女孩就是蒋纹纹。裘江又气又急又意外,计划一路的小算盘被突然出的精怪冲乱,散得影都没了。
“你搞什么鬼?”裘江慢慢地弯起嘴角。送梨事件变成雪人,以最快的速度融化了。
“打——劫!劫财劫色劫男人!”
纹纹拧着小腰跑过来,打开后车门钻进去。
纹纹没有坐在副驾驶位,这让裘江不方便看到新奇鲜艳明媚如花的她,只能边开车边从后车镜里扫描她古怪的模样。
新鲜、奇遇。人生已经有了现实版的第一次初见,又有了戏剧版的第二次初见。
呵呵。裘江身心俱是一哆嗦。
突然出现的鲜艳女子,像他小时候只敢远观不敢走近的新娘。在少年的眼中,所有的新娘都美得像天仙,只能远观不敢近看,心口蹦蹦地跳,眼睛鼓鼓得往前冲,双脚却钉在黄土地上,一步都挪不了。此刻,新鲜美丽的“新娘”就坐在后面。可惜,只能通过镜子看着。
只要碰不到,近在咫尺也是遥远的距离。
裘江想着纹纹的鬼花招,兴奋挡不住地凸现出来。
“我们不回去,到野林子里去,看你能追上我不。”纹纹把头上的花环取下来,放到脚上,伸直长腿,举到副驾驶座位上。随着车子的颠簸,花环剧烈地摆动着。
“好啊。”裘江不假思考地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句话是自己说的。“啊”的尾音让他为自己的急切有点发臊。
“载了妹妹的小哥哥,想要妹妹怎么谢你?”纹纹狡黠地一笑,回归二人初相遇,并不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