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陈芷汀才从昏睡中睁开眼睛。明白自己躺在医院,连说“早读早读!上课上课!”撑起身子要起来。
裘江陪了一夜,早上六点多看陈芷汀脉象平稳,匆匆回去洗漱好,眯了一会,又回到病房,靠在椅背上纠结:叫徐珊过来?还是自己继续守着?
叫徐珊过来,涂亮肯定随后就到——只要陈老师有事,这哈熊就没落下过。只要他来,又搞得热热乎乎,别说提离婚了,连离婚念头都要打消。趁着老婆生病,说不定又搞到夫妻情深。
裘江打消这个念头,还是自己看着吧。伸手按住她肩膀说,已经请假了。陈芷汀依然嚷着要上课,要回学校,要办重要的事。
看着脸色苍白头发蓬乱,神智不清的陈芷汀下床找鞋子,裘江火了:
“烧到39.4℃还回学校,你不想活了?学校是魔教嘛?生个病就把你吃掉?你不在乎,学校也不在乎?这是重感冒,入秋了,传染给学生怎么办?”
陈芷汀弯了一半的腰停下来,抬眼看裘江,视线刚落到他身上,就见他旋转着压过来。裘江长腿一收,一把抱住她向下栽的身体。
老婆温热绵软的身体扑进僵硬冰冷的怀里,裘江的心尖一颤,用力紧紧手臂,把老婆稳稳地抱回床上。
头晕目眩的陈芷汀感受到裘江有力的臂膀,也是心头一荡。躺平之后,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世界性流感“SARS”之后,教育局、卫生防疫站对流感很重视,一到春秋两季,就要登记流感发病的情况,做好预防措施。想到这,陈芷汀安静下来,默默就裘江手里喝了几口热水,缓过劲来后,说要给同事打电话,问裘江要手机,让他先出去。
裘江知道陈芷汀的为人,尊重他人隐私是她一向的风格。她不仅自己不翻查他的手机,连真真翻看都要被批评。按说这是优良品德,但在裘江看起来,只是迂腐和幼稚。人心早就七十二般变化了,社会风尚也翻江涌浪、泥沙俱下,她还守着陈旧的信条……也只能在学校当当老师了。
老婆的尊重没有换来他的信任,他依然害怕她翻看手机里的短信,立刻删吧又太明显,只能脸色青黄地把手机给她,出去后把门留了条缝。
陈芷汀没动查他手机的心思,拨通电话,有气无力地托人办事。
裘江听完她的通话,青黄的脸变得青黑。
陈芷汀打给杨洋老师,让她先拿两千元给梁进发妈妈,她一出院就还她。杨洋不同意,陈芷汀反复说明不是敲诈是她自愿帮家长,就这一次,出院就还她。杨洋说要告诉李级长。
“关她什么事?你告诉她干嘛!”
陈芷汀气得把电话丢在被子上,很快又拿起来说:“算了,不借了,你也别告诉别人。”挂了电话,脸白得像张纸,胸部一起一伏,半天没喘均气。
陈芷汀原想打给岳晓明或者张剑正,考虑到两千元对男人来说是个大数目,只怕二位拿不出,如果向老婆开口再给学生家长……想想都知道有多麻烦。杨洋就不同了,钱包里经常揣着千儿八百,两千块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可这样的小菜,引领时尚潮流的小杨也不愿意借出来,还能找谁呢?陈芷汀想不出。
裘江明白了,陈芷汀没听他的话,还是想给钱了事。
他处理过几起这样的案件,有责任可以破财免灾,没责任越出钱事越大。
一家小甜品店老板的娘是个有善心的老太太,一天来儿子的店里坐坐,望见门外有三四个乞丐拄着拐棍拿着饭碗乞讨,进进出出的人没有一个理会他们,心里不忍,自去厨房端了几碗甜品给了乞丐们。店员以为大娘在帮前台小姑娘做事,也没多嘴。不一会儿,乞丐们躺在地上打滚,说甜品有问题,吃坏了肚子,要报警。闹到老板过来,给了点钱打发走了,老娘还追着跟他们说佛家因果报应的故事,滚得满身污垢的男女乞丐笑了,有善心更得闹腾,一天来三回,跟在老太太屁股后面闹,警察都没办法解决,于是你告我,我告你,弄到上诉法庭。老板找到裘江做律师。裘江先威斥乞丐和他们的律师,等着法庭通知书,再去骗老大娘,说乞丐被说动了,承认错误,再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了,夸老人家有善心,能够劝得恶人回心转意,功德无量。老大娘已经动了气,被裘江一通花言巧语宽慰的一番,才算又恢复了慈眉善目。甜品店老板赶紧把老娘送回老家,老娘回去没多久就去世了。老板认为是这事伤了老人的心,动摇了老人生活的心劲,为此恨毒了沿街乞讨的人。
还没开庭,老娘去世,老板派人找到那几个乞丐,要打断他们的腿。听说老人去世,乞丐和他们的律师一起消失。裘江再去调查,律师竟然是个托,只是为了合伙再敲一笔钱。
这件事后,裘江开始严禁陈芷汀和女儿给乞丐任何施舍。
“有困难可以找政府,找民正局,打110都行。迷路的,被遗弃了,可以向有关机构求助。就算没有部门解决问题,打电话联系家人还是能做到,不至于沿街乞讨。”专门带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