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抚在门把手上,一动不动,周身冷淡疏离的气质,好似感受不到一丝酷夏燥热的温度。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躁动不休的心跳,跳动越是剧烈,体温越是冰凉。
关于乔纳森问的那个问题,他同样也想知道答案。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是隔着一扇门,默默等待着她的审判。
薛楹沉默了许久,很多往事在她眼前闪回,她嘴角动了动,残忍地宣判结果,“应该不会吧。”
站在门外的江霁晗呼吸一滞,仿佛被一直大手无情地扼住脆弱的脖子,是几欲窒息的痛苦。
第二次来到非洲,是为了逃离那些沉重的往事,但薛楹一直清楚地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还需要点时间去思考,去忘怀。
江霁晗的步步紧逼根本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空间。
“可能会去别的地方转一转吧。”她莞尔一笑,她需要重新找回她的宁静,“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乔纳森盯着她的笑脸,感觉两年前给他留下怦然心动的那个女孩又回来了,像振翅欲飞的纯洁白鸽,自由如风,悠然自得。
他也跟着笑,“我原本以为你会舍不得。”
“当然会舍不得,这里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总归是有感情的。”薛楹说。
乔纳斯摇头,“我的意思是江医生。”
薛楹抬眼,看向窗外,其实她并不愿意和旁人剖析自己的心理,尤其不愿意和乔纳森。
她不想给他任何错误的信号。
昏黄的窗户下,薛楹却意外发现靠着玻璃窗的缝隙里生长的一点绿意。那里冒出了一枝绿芽,柔弱地几乎一折就断的嫩芽,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酝酿着生机和希望的一点绿意。
“如果舍不得,我就不会来到这里。”
在八月盛景中,慌忙出逃,她的心事零落成碎,散在风中,无影无迹。
“我来这里是寻找新生的,不是为了沉迷过往的。”不只是江霁晗,还有过去的种种。
其中也包含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乔纳森。
“……”
“江医生,疫苗准备好了。”护士的声音打断了屋子里的对话。
江霁晗慢慢抬起已经失去温度的手,推开了半掩着的那扇门,神态如常,仪态大方,找不出一丝端倪。
只有藏在白色的工作服下微微颤抖的手指,悄然暴露了些许破绽,可他藏得很深,谁也没有看见,似乎连他自己都被欺骗过去。
“把疫苗打了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江霁晗面色如霜,语气淡漠。
他刻意地收拢着自己的目光在面前的病历本上,不分一丝余光给面前的人影,尤其是说着那些扎心话语的薛楹。那些话语化作刀剑已经将他戳得满目疮痍、遍体鳞伤。疼痛之余还有寒意将他笼罩,身一阵又一阵的心慌向上翻涌,无视灼热的空气,仿佛执意要将他冰封。
护士给乔纳森打过疫苗,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要带着他要去拿药。
乔纳森提醒她,“薛楹,走了。”
薛楹视线在江霁晗冷然的脸色上定了片刻,她不确定刚刚那番话,江霁晗有没有听到。
好像是没听到,因为他的反应太过冷静;可是反而也正是太过冷静,和刚刚和颜悦色出门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有微风吹过他的发梢,发尾地在他额头上轻晃,一下又一下戳弄着他的皮肤,可他却毫无反应,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盯着面前空白的本子。
一字未写的纸张。
一片空白的思绪。
薛楹垂下眼帘,已经完全确认他真的听到了那番话。
同时,他也确实因为那番话而伤心了。
江霁晗现在的神情似乎和那天夜里一个人面对跳动的彩色电视屏幕时一模一样,人影孤寂,失神落魄,耳边嘈杂的背景音绕过他的耳边,仿佛所有的喧嚣聒噪和他无关。
想起过往,薛楹那些扩散的怜悯心立刻收了回来。
是了,他现在这副样子和从前那个不长嘴,什么都埋在心里,生怕给她施加一点压力的江霁晗又有什么区别呢。从前他们感情极好的时候尚且如此,现在关系破解依旧如此。
受苦也不过是自己活该。
更何况她所说的那些话也不止是为了敷衍乔纳森,那其中也代表了她一部分态度。薛楹确实在过去的事情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挂念太多,反而寸步难行。
上次他经历职业生涯滑铁卢的时候,薛楹同他一起难过痛苦,他们互相折磨,两败俱伤。
这次她不会了。
既然他能憋,那就暂且憋着吧。
她又何必替他操心这些呢。
“薛楹?”乔纳森见她并未跟上,又叫了一声。
江霁晗默默抬起头,看向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