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日光从层层叠叠的枝叶之中透过,在泥土地上留下点点亮晶晶的斑点;不远处的池塘溪水,反射着刺眼的银光,阵阵鸟叫声遥遥传来,清脆悦耳。
静谧的午后,风穿行时都放缓了脚步。
一个纤瘦莹若的女人推开了浴室的门,长发末梢还在滴答着晶莹的水珠,落在她的白色短袖上,泅湿出斑斑水印。她不甚在意,把毛巾垫在长发后,宽松的裤腿下露出一截莹白细直的小腿,踢踢踏踏趿拉着拖鞋,慢慢往宿舍走。
宿舍里大开着窗户,有穿堂风行过,送来几分凉爽。薛楹一进屋,就插上吹风机,小功率的电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盖过周围所有的蝉鸣鸟叫。她一手举着吹风机,一手摆弄着自己厚重的长发。被乌发笼罩的是一张淡白梨花面,白净精致的小脸,双眸明亮,唇红齿白,五官柔美。
她只吹了个半干就放下了吹风机,撩起蚊帐,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下午的营地安排。
邻床是一位德国姑娘,刚满三十岁,工作几年攒了一笔小存款,怀揣着对未知世界的美好期许,辞职来到非洲,想要体验另一种生活。
阿黛拉看着她半干的发丝,问道:“薛楹,你的头发这么厚,每次打理都很麻烦吧?”
薛楹还在确认手中的行程表,随手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确实很麻烦,洗发水和护发素用得也多,吹头发也要浪费很多时间。”
阿黛拉问:“你没考虑要去剪一下吗?或者打薄一下?”
薛楹转过头看她,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你是说在肯尼亚剪头发?那刚刚说的两条好像也不算麻烦,我应该还能忍一忍。”
他们这一组的组长乔纳森,上个休息日刚去内罗毕找了家理发店剪头发,价格高不说,最后顶着一头像被狗啃的乱草回来,被他们笑到现在。
阿黛拉想了想乔纳森那头怎么看怎么滑稽的发型,悻悻地摇摇头,想要修剪发型的念头瞬间被打消。在非洲,他们只能保证基本的温饱需求,其他的就不敢奢望了。
薛楹身上还带着濛濛水汽,阿黛拉隔着窗户望向公共区域的那间浴室,“刚刚洗澡的水温怎么样?”
营地的热水器上周坏了,现在洗澡水只能靠天然日晒勉强升温。护林员催了供应商许久,才得到回复,新的热水器大概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到位。
因为这个,洗澡已经成了他们营地的最大难题。
薛楹不太想回忆刚刚洗的那个冷水澡,只能委婉地说:“至少比晚上洗好一点。”
男士们发扬绅士精神,把中午的浴室让给几个女孩子。起码中午还有太阳,气温舒适,水温也勉强可以接受。
在物资匮乏交通不便的非洲大陆,他们不能要求更多了。
舒适的午后时光,暖风拂过,携卷着淡淡的青草香味,偶尔传来寥寥几声犬吠。
阳光微醺,两个人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阿黛拉随口搭话,“下午就有新的志愿者到了,我们也能稍微清闲一点了。”
薛楹应了一声,营地现在只有两个小组,每组是四个志愿者,维持现在保护区里的日常工作已经有些吃力。不过薛楹并没有阿黛拉这么乐观,“这批志愿者好像只有两周吧,到时候工作刚上手,人就要离开了。”
阿黛拉叹了口气,薛楹说得也没错,营地里来来往往的志愿者不少,但大多数只待一周或两周就离开了。像他们这种长期的、愿意耗费大把时间精力、熟悉营地每一项工作的志愿者其实很少。但这也无从指摘,愿意奉献自己的爱心和时间,来到落后的原始的非洲大陆,做保护野生动物志愿活动本身已经是一件值得称颂的事情。
“对了,听说今天下午还有隔壁医院新来的援非医生。”阿黛拉算的上是营地里的百事通了,各种小道消息她都打听得到,她又补充了一句,“是你的同胞哦。”
镇子上的医院就建在他们的营地旁,只有三个医生,都是从世界各地汇聚而来的援非医生。之前的王医生任期已满要回国了,马上要有新人来接替他的职位了。
“时间真快啊。”阿黛拉说,“我刚来的时候上吐下泻还是王医生帮我看诊的,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要离开了。”
阿黛拉翻了个身,转向许久没说话的薛楹,问道:“薛楹,你来这里多久了啊?”
阿黛拉只记得自己来的时候,薛楹就已经在营地里了。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懂,薛楹没嫌弃她带着翘舌音的英语,手把手地教她。
“我啊。”薛楹睁开眼,看着棕红色的木屋顶,睫羽轻颤,她并不太想回忆之前的事情,只是轻描淡写,“三个多月了。”
很快,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像微风卷起的清脆风铃声,悦耳轻灵。
“不过两年前,我就来过一次。”
“那次我待了快一年。”
午休时间很快结束,薛楹这一组下午的任务是观鸟。
保护区南面有一片咸水湖,大概有十几个种群分散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