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敏敏的联系,是在周年刊庆祝会前一天。
周年刊预售便已经被预订到了几近与往年同等季节的销售量,正式发售当日,作为售卖途径的杂志官网更是一度因为访问人数过多,被挤到瘫痪。
单日销售量达到了往年的3倍余,打破了杂志创刊以来的记录,总编高管大手一挥,表示周五下午放半天假开庆祝会。
所有人提前向姜十里恭祝,说这次的庆祝会应当就是姜十里的主编任职宣布会,要抱紧大腿以后多多关照啦。
姜十里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
回忆起这几个月向这天走来的每一步,有慌乱有精彩,还有不足为人道的痛楚心酸,当真正走到这一天的时候,她反倒忽然产生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如果在此之前,完成周年刊是她的目标,那下一次目标在哪里,下一步路又该往哪走。
这一步步走来的,又怎么保证不只是惯性使然。
走到这里,她得到的真的比失去的多吗?
比如裴彧……
只是想到这个名字,姜十里心中的隐刺就像忽然冲破牢笼一般在她身体中翻江倒海,随之一身冷汗爆出。
她一直在逼自己去忘记裴彧,忘记和他发生的一切,忘记他抱着她叫她名字时候的温柔,以及最后说她没那么重要时的冷漠。
她很久没再去主动搜索他的名字,但工作甚至生活里的每一刻都要牵扯到他。
裴彧的照片在每个工作群里传来传去。
街上多了些年轻人哼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裴彧曾经和她说过,如果有些人因为喜欢他而真正喜欢上越剧,那有些付出和牺牲也不是没有必要的。
所以现在,是你想看到的吗裴彧。
不,不能再想了。她摇摇头甩去再次袭来的思绪。
终于,到这一天了。
结束周年刊的一切,她就和他彻底没有关系了。
姜十里郑重其事地在日历上画上一个对勾。
消息就是这个时候传来的。
“大编辑,今晚有空喝一杯吗?我刚好来宁市几天”
和敏敏加了联系方式后,姜十里就一直没有和她说上话。
两人躺在对方的列表里各自繁忙精彩着,如果不是这天的这条消息,姜十里都要以为敏敏的那句话只是句客套话。
她忙不迭答应下来。
姜十里早到了一会儿,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程陆。
他好像是刻意在等着她一样,坐在朝着门口的位置,在她进门的第一瞬间,目光就锁定在了她身上。
姜十里本想视而不见,但想了想,还是在原地停住,任由程陆向她走了过来。
“果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这是程陆的第一句话。
当初第一次见面,她拒绝了程陆的搭讪,后来程陆不知从哪打听,蹲守夜·色偶遇她后,第一句话说的也是这个。
这么长时间过去,很多事情都变了,但又好像没变。
“能聊一下吗?”
见姜十里没有说话的意思,程陆再次开口,眼神疲惫又堕落,带着些祈求。
姜十里抬了抬眼皮,表情依旧冷漠,“我没有和有妇之夫喝酒聊天的习惯。”
“我离婚了。”程陆说。
姜十里内心稍微惊愕了一瞬,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这的确出乎她的意料,程陆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在他这里,婚姻要么是个门当户对的交易,要么是个省心的蜜糖堤岸。
不管是哪种,半年内离婚都是不合他性格的。
不过姜十里发现,具体程陆是什么原因离婚,又为什么走过来和她说这些话,她丝毫不关心。
她好像被某个人关上了某扇门,抽去了对于某些情感的激情,她想,面前即使不是程陆,而是某个可口的男人,她都很难产生兴趣。
“所以呢?”姜十里毫无同理心。
程陆不知是否因为财产被割去一半,看起来憔悴瘦削许多,脸颊处凹陷出一片阴影,目光冷岑岑的,但没有什么狠劲儿,“我听说,你分手了。”
姜十里简直听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和我结个失恋阵线联盟?得了吧,我嘴巴毒,不想听后面的话,趁早滚蛋。”
程陆应该已经喝了不少,眼里迷迷瞪瞪的,他向姜十里迈了半步。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的意思我也没意思。”姜十里冷着脸准备往里走。
胳膊被程陆抓住,她一下子甩开,“别冲我撒酒疯。”
她转过身看着程陆,“结婚离婚是你自己权衡利弊后的选择,不要说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个锅太重我背不动。我分手与否也和你无关,即使我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抛弃了,也看不上你,少来我这搞什么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