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黎发现自那一日之后,玉蓉就鲜少出现了,据说她到王爷那里请了别的差事,已经暂时离了府。
段玉笙身边没了人,他也没叫别的丫头在跟前服侍,便只有段黎这么一个闲人。
悠悠白雪依旧在落。
天气更冷了几分。
庭中多积雪,皑皑一片。
段玉笙慵懒地拥着银白的狐裘,几乎都不踏出门口一步,他的身体天生畏寒,遇上雪,底子便就虚了。
玉脂一样的皮肤显得冷白,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又吹过了风,他浑身都是发着冷的。
段黎觉得他就是一个冰人,怎么也捂不热,她没照顾过人,轮细致体贴她比不过玉蓉。
这也是,她第一次深刻了解到段玉笙体弱的程度。
和以往持剑看着意气风发的样子不同,段玉笙他似乎病了。
起初是夜间低低的咳嗽声,后来咳嗽得愈发厉害,他便就连床都不下了,就软塌塌地倚靠在床上,屋内摆着炭盆,窗户拉开了一个小角,有些冷风但飘不进雪。
段黎得了空,就挤在段玉笙的床边,认认真真地问他,“怎样你才能好起来?”
她觉得眼前人就像是纸糊的,看着做工精细内里却脆弱得很。
她怕一碰就碎了。
段玉笙压着发痒的嗓子,声音都变了个调,低沉又沙哑:“老毛病了,治不好的,你还不如和阿花她们去玩玩雪,老和我一样闷在屋子里做什么?”
他意识是昏沉的,虽然没有发高热,但是咳多了嗓子难受,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倚在床边,他没有束发,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落着,唇上少了一些颜色,眼尾看上去反倒是红的。
“当然要守着你。”段黎抿着唇,用手扒着段玉笙的衣袖,拉住了一角紧紧地捏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她用眼睛比量着对方的身宽,总觉得段玉笙看上去过分单薄了些,像是一阵风来,他会飘走似的。
要是她搂紧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问题了?
段黎埋下心思,却不敢动,只是暗戳戳地盯着对方。
段玉笙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发笑:“哪用得着你守着?还不如找点事做!你不会以为现在没人管你,你就悠闲了?等来年开春,该考你的样样不少。”
“到时候,你可别叫我失望。”
段黎心不在焉地点头,她垂着头看上去眼神在恍惚游离。
她乖乖趴着的样子,倒是有让人想捏把脸的冲动。
段玉笙觉得无聊,想要逗逗她,可是她却突然抬起头说:“好,那你等我回来。”
“我很快的,你好好的。”然后她抬起身,侧着头贴了过去,紧紧地挨住了段玉笙的脸颊。
她甚至还轻轻地蹭了蹭。
等收回动作,依然是面不改色,隔开一点距离,她就默默地回忆着方才的触感,只觉得段玉笙皮肤是滑软的,就像是雪糯团。
段玉笙却明显地僵了僵,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他倒是不觉得生气,像是习以为常:“你怎么还是这样?”
段玉笙还喜欢详怒吓她,做出严厉的模样说:“以前教过你的,不能做这些逾矩的动作,你怎的就是不听?”
段黎不搭话,她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
段玉笙便伸手敲了敲段黎的额头,“若是换做别人,你可就得苦头吃了。”
段黎就有些委屈了:“我听你的话了,你又不是别人。”
段玉笙别逗笑了,牵着肺又掩唇咳嗽了两声。
段黎伸手想帮他顺气却被拦住了,她无奈地收回动作,有些紧张地问:“你会好起来的对吧?”
段玉笙点了点头,望着外头的雪景,“冬日一过,自会好的。”
“那就好。”段黎安心了许多,从段玉笙的床头爬了起来。
“那我去找阿花了。”
“去吧。”段玉笙不多留。
看着她急冲冲地往外走,拉上了房门,笑叹一句,“小没良心的。”
段黎要是听见了,定然是不服气的,她是去寻阿花了,却也不是玩的,反而是将她从暖烘烘的屋子里给捞了出来,问她,“这里有大巫么?生了病应该找谁?”
阿花说:“自然是找大夫的,府里头的杨总管就是会医术的,你直接找他就好了。”
段黎问:“他在哪儿?”
阿花为她指路,随后又捧着段黎的手:“你病了么?严重么?”
“不是我。”段黎摇头,“是世子。”
“世子?”阿花起初有些吃惊却有立马趋于平静。
“我怎么没听说?”
段黎说,“他说是老毛病。”
“哦……”阿花声音拉得老长,反而是笑:“那你就算找杨总管也没用,世子那却是老毛病了,没用的。”